從狒狒的死預知毀滅記事

石牧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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狒狒死了。重要性高過馬前「這個」去中國的狒狒死了。不是開玩笑「khau-sé 剾洗」馬前「這個」。狒狒真的比他重要。「狒狒」這件事,對台灣日後的影響和衝擊,高過馬前這個。狒狒將死的時候,人圍在他旁邊拍照。其中,桃園市政府農業局專門委員盧紀燁大聲明確表示,照片要「拍給女兒看」。盧紀燁這樣說,會這樣說,狒狒就是死路一條。不是因為拍照延誤送醫。而是拍照前,圍捕前,狒狒就已經八成會死。

「拍給女兒看」的狒狒照,大約會是什麼樣子呢?拍給女兒看的話,狒狒應該是活的。活的不夠。不應該倒地,而要活蹦。活蹦還不夠,根本不應該在網子裡。狒狒活蹦地安好,你借位擺拍,也許還比個「Yay」。這叫「拍給女兒看」的狒狒照。盧紀燁擺拍的照片,狒狒在網子裡,倒地,將死。這種照片,即便是想給女兒看,主體也不是女兒。這是一張「爸爸立了大功,女兒你看看」的照片。

圖片來源:翻攝自華視新聞YouTube頻道

擺拍即是預示死亡

盧紀燁的照片,從情境、構圖來看,都是拍「戰利品」的照片。那種照片裡,總有動物。或鹿,或熊,或大象,都是死的。人在死獸旁邊擺拍。槍要在手,以示「鹿/熊/象 tō 是我刣–ê。」這種照片,拍起來是要掛在牆上的。死獸的頭顱事後做成標本,也掛在牆上。女兒可能也會看,但主體是那個立了大功,有戰利品為證的殺手。令台灣群情激憤的那張(快要死掉的)狒狒照片裡的「殺手」,剛好是盧紀燁。

狒狒其實是獵人開槍殺的,不是盧紀燁。但擺拍的他,已經被桃園市府丟包了。市府表示將「深自檢討」。「檢討」的起手式,是另一張照片。狒狒大體後送,官員列隊鞠躬,拍照見報。奇怪了,你們這一夥人怎麼那麼愛和動物的屍體合照?為表明「檢討」的決心,桃園市長張善政表示盧紀燁等人,在快要死掉的狒狒旁邊擺拍,將會受到懲處。本來是一張「爸爸立了大功,女兒你看看」的照片,賠了夫人又折兵,變成了懲處。狒狒不是盧紀燁開槍殺的。實際上,從擺拍到被起底「韓粉」到神隱到即將面臨懲處的盧紀燁,從頭到尾都不是狒狒死亡事件的首惡。

想一想,如果有一個人可以對盧紀燁說懲處就懲處,那麼,打從一開始,讓盧紀燁以為跟網子裡(管他是活是死)的狒狒合照可以請功的人,是誰呢?本來讓盧紀燁以為會論功行賞的人,跟現在一聲令下要將盧紀燁治罪的人,必定是握有同一個權柄的同一個人嘛。

「抓狒戰情室」就是肅殺代名詞

桃園市長張善政。就在桃園市長張善政成立「抓狒戰情室」圍捕狒狒的當下,就註定了狒狒死的機會大,就在盧紀燁的腦海裡植入了擺拍的思維。(管他是活是死的)狒狒是他立下戰功機會,擺拍當然也是好合理。因為成立「抓狒『戰情』室」,抓到狒狒的人便以為有「戰功」。無論死活,跟「戰利品」合照先。沒想到擺拍傷及桃園市長的令譽,戰功一夕變成罪過。

一隻東非狒狒,奔向自由而已,需要成立「戰情室」圍捕;抓到了,被當成是「戰功」;既然有功,跟「戰利品」合照也無可厚非⋯。這些全都是不符比例原則的事。「戰情室」就是無謂地升高層級的元凶。而那個元凶是張善政。

張善政這個元凶的犯意,一個字,蹭。全民發「狒」文關注,張善政就想蹭。政治人物嘛,想蹭,其實無可厚非。關鍵在於張善政用什麼方式蹭呢?張善政蹭的方式、姿勢,都是「死」。

行動指揮中心叫「專案小組」就好,張善政偏要「戰情室」。戰情室本來就要殺死人的。在這種行動指導的思維底下,行動現場出現新竹縣政府派來的獵槍,就會被允許。在這種行動指導的思維底下,麻醉槍還沒見效的時候,索性擊發獵槍,也會被允許。也只有在這種行動指導的思維底下,狒狒要死了,現場人員還會以為立了戰功,而不是大禍臨頭。出事了,張善政底下的官員又被叫到遺體後送現場擺拍。那一夥人特別喜歡跟屍體合照,從頭到尾就因為張善政蹭的方式和姿勢都是死。

從神社到狒狒的「善政」

張善政這種傾向,在桃園神社事件已經顯露。把神社中奉祀的日本神道教神祇「送回日本」,本質上違反言論自由、宗教信仰自由。即使不論前面這個違憲之虞,張善政把神送回日本,針對的完全是「日本」。而且是作為仇恨對象的日本。訴諸仇恨,果不其然,蹭的又是中國國民黨支持者的仇日意識形態,仍然在召喚太平洋岸戰爭期間的死亡,蹭的方式依然是死。

一個月間,發生在張善政主政的桃園的矚目事件,主旋律都不是善,都是死。這種底蘊,最終會做出你無法容忍的事。

但等到你發現自己無法容忍的時候,根據經驗,六百萬猶太人已經死了,柏林,德國,先成為廢墟然後被瓜分。國破人亡。

作者為臺灣師範大學、靜宜大學兼任助理教授。以為自己必須成為絕地武士(Jedi);後來學了台灣文學,知道為什麼必須成為絕地武士。自己成為絕地武士後,現在在高等教育現場試圖培育台灣文學鬼殺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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