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南北戰爭的影響
在這個時期的戰爭裡,美國南北戰爭其實不是規模最大、最致命甚或持續時間最長的戰爭,但這場戰爭卻在其他面向產生驚人的影響。打從最一開始,這場戰爭就與成文憲法的辯論密不可分,後來也愈來愈與非白人能夠在多大程度上積極參與憲政體制這個問題連結在一起。
這場衝突的起源,可以說正是來自於一七八七年憲法的不足。費城會議的代表在他們漫長的祕密辯論中原本並沒有忽略奴隸制度的問題,有些人對於奴隸制度還曾提出明智且擲地有聲的反對論點,例如立場偏向保守的古弗尼爾.莫里斯就是如此。然然,到了實際書寫這部憲法的時候,「奴隸」與「奴隸制度」等字眼卻遭到謹慎地排除於憲法內容之外。在這個新成立的美洲共和國之中,各方都將奴役問題心照不宣地交由各州自行決定,而沒有明確列為應受聯邦政府干預的事項。前美國總統約翰.亞當斯在他長壽的一生接近尾聲時感嘆,奴隸制度就像是一片「黑雲」,籠罩在這個國家上空。當然,這句話本身就是一項帶有種族主義色彩的類比,而且這句話也暗示了美國奴隸制度不但不易矯正,而且還深具威脅性。這句話出自亞當斯在一八二一年寫下的一封信,寫給身為南方奴隸主的傑佛遜,而他在這封信裡接著指出:「我也許應該要說,我曾經在空中看到成群來回行進的黑人軍隊,身上的盔甲閃閃發亮。」
實際上,早在南北戰爭爆發之前,美國境內的種族情勢就已經出現各種劇烈的變化。一方面,全球需求量的提升及汽船與鐵路的普及,確保原棉成為美國最具價值的出口商品,對於黑人奴工的需求出現了大幅增加。美國曾在一七九○年舉行第一次人口普查,當時奴隸人口尚不到七十萬人。到了一八五○年,官方統計的奴隸總數已達三百二十萬。這個數字在十年後更是接近四百萬,其中絕大多數都是在南方各州的種植園裡工作。由於美國南方生產的棉花是各大洲都極為需要的關鍵原料,而且南方地區的政治人物在華府又擁有超乎比例的席次,因此美國南方並非如傳統以為的顢頇,也沒有跟不上現代化的腳步,反而是身處於全世界最活躍也最外向的資本主義事業核心。
儘管如此,美國南方的種植園主階級也承受了愈來愈大的壓力。到了一八五○年,州憲法中禁止奴隸制度的美國各州(我們先前已提過加州是其中之一),其數目首度超過了奴隸制度仍然合法的州。廢奴運動在美國黑人與白人當中都愈來愈盛行。不僅如此,儘管這個現象至今仍尚未受到充分探究,但十九世紀中葉在美國以外也重新掀起了一波浪潮,致使各國開始正式採取措施來禁止奴隸制度,而且採取行動的不僅限於歐洲強權。
如同胡賽因將軍所宣揚的,突尼西亞在一八四六年禁止了奴隸制度。一八五○年代,厄瓜多、阿根廷、秘魯、委內瑞拉、夏威夷及中國的太平天國「造反者」也都採取了同樣的做法。在某些國家裡,奴隸的解放還伴隨著授予黑人部分的政治權利。哥倫比亞就在一八五三年的修憲廢止了奴隸制度,同時也為年滿二十一歲的所有男性賦予投票權。這些跨區域的變革有助於解釋林肯為什麼把美國的奴役現象視為一種惡行,甚至是政治與國家之恥。如同林肯所埋怨的,由於美國部分區域仍然存在大量奴隸,因此外國批評者極易利用這項藉口攻擊美國政府的整體形象,包括其成文憲法。
林肯在一八六○年十一月當選總統,也是美國歷史上第一次有明確反對奴隸制度的政治人物入主白宮。眾所周知的是,這件事引發了十一個南方州脫離聯邦。南卡羅萊納、密西西比、佛羅里達、阿拉巴馬、喬治亞、路易斯安那與德克薩斯等州在一八六一年一月之前脫離,維吉尼亞、阿肯色、北卡羅萊納與田納西等州則是緊跟在後。早在最後這幾個州加入之前,南方邦聯的領導者就已下令起草一部新憲法,並在一八六二年初生效。
這部南方憲法的大部分條文內容,都複製了一七八七年起草於費城的那部憲法。該法宣布獨立的南方也將是一個共和國,禁止貴族頭銜,並且將設置一位總統與一位副總統。有意競選參議員與眾議員的候選人,也必須遵守和北方相同的年齡限制。然而,對於這些熟悉規定的遵循,卻遮掩不了這部憲法在根本上推翻了前一部憲法的傳統。一度的美國現在已不復存在。如同一名抱持贊同態度的評論者所指出,美國將「隨著時間過去而消逝」。如此一來,美國原本的領土將分裂為兩個互相對立的共和國,原本那部著名的美國憲法的適用範圍也將因此不再那麼廣闊。一位名叫克萊格(William Clegg)的路易斯安那步兵在開赴戰場時於日記裡寫道:「我們看到了一個分裂的聯邦,感受到成文憲法與法律畢竟……無法確保分裂不會發生。」克萊格是一名忠誠的南方人,而且得以在這場戰爭中存活下來。但儘管如此,他還是覺得難以接受自己所參與的這些戰爭背後的邏輯。「我們一度是……全人類當中最好的政府,」他不得不承認:「終究成了一場失敗,只不過是一項政治實驗而已。」
不論在美國以內還是以外,人們最關注的就是這場內戰會否證明了美國的憲法也只不過是一項政治實驗。透過印刷品、演講及私人書寫,不少人都曾在南北戰爭初期預測,成文憲法的進展可能已開始出現動搖,甚至懷疑美國憲法已是全球歷史中的最後案例。因為到一八六一年為止,鑑於許多南美洲與歐洲憲法的短暫壽命,美國憲法顯然已是成文憲法中存世最長久的例子。而這部憲法在這時一度出現的崩潰跡象,也導致部分觀察者悲觀認定這種行使及制定政治制度的方法已走到盡頭,無以為繼。然而,後來發生的另外一件事情卻吸引了眾人關注的目光,那就是美國南北戰爭對於黑人奴役制度可能造成的影響。
一八六二年,由十二名代表起草的南方邦聯憲法之所以不同於一七八七年的費城憲法,其中一處就在於更強調州權。「我們合眾國的人民」這句前言,在這部憲法裡改成了:「我們邦聯的人民,每一州各依其主權與獨立性質行事。」不過,州權仍將受到一項關鍵限制。在這部憲法的規範下,邦聯各州對於奴隸制度的立場都不得鬆動:「任何褫奪公民權法案、追溯既往的法律,或是否決或損及黑人奴隸財產權的法律,都不得通過。」也就是說,只要南方邦聯成功脫離,奴隸制度就將在這個龐大區域恆久存在。
對這一點的認知吸引了世界各地的注意,也引起了互相衝突的激烈辯論,包括人道與宗教辯論,經濟辯論,也辯論這點如何可能影響美國以外的世界。一名抱持改革思想的加爾各答記者在一八六一年底寫道:「由於明顯可見的原因,所有追求印度福祉的人士都必須懷著焦慮的心情關注目前在美國緩慢進展的重大鬥爭。」他檢視了南方邦聯憲法的草稿之後(請注意這部憲法的抄本竟然這麼快就已流傳到印度北部),不禁對文中揭露的白人傲慢及壓迫深感擔憂。「印度的【英國】統治者是否真的有意或希望訓練這裡的人民自我治理,接著……放棄他們自己的權力?」這位記者憂心忡忡地問道:「他們是否真心想要提升本地人的層次?」唯一令他感到欣慰的是,賴比瑞亞與海地等黑人共和國證明了「必須自立自強的奴隸……所具備的政治能力」。他指出,這兩個各自都有憲法的國家,難道不是證明了「奴隸與那些『天生』為奴隸的人其實也擁有自我治理的能力」?
然而,美國南北戰爭的爆發雖然很快就被納入種族政治主張等更廣泛的辯論中,但在一八六一年踏上戰場對抗南方邦聯的美國人其實根本沒有想過自己打贏這場戰爭後就能夠改善自由或不自由黑人的政治權利。真正促使他們改變態度的原因,源自於這場戰爭不斷變化的本質。這場戰爭首度採用大量致命的新科技,數量之多遠遠超過其他地區的先例。
在南北戰爭之前,不管是南方人(他們在一八四○與五○年代的大部分時間支配了美國戰爭部)還是北方的政治人物,都把可觀的精力與納稅錢投注於促進美國軍隊的現代化。快速裝填的步槍取代了準確度遠遠不及的老舊火槍,採用了可在六百碼以上距離致人於死的大口徑子彈。美軍也採用了熟鐵炮架,以及裝填六發子彈的柯特轉輪手槍,可在一百碼的距離取人性命。另一項工業創新也轉變了情勢,那就是鐵路。鐵路雖然曾在一八五三至五六年間的克里米亞戰爭及一八五七至五九年間的印度起義中發揮效果,但鐵路在美國不但更常見,也擁有更大的軍事潛力,不管在北方還是南方都是如此。南方邦聯的工業化確實比不上北方,但長距離運輸大批原棉至港口城市的需求,卻也確保南方同樣投注了大筆資金擴展鐵路網。到了一八六一年,美國南方的鐵路網總長度已達一萬英里。
美國就和愈來愈多地方一樣,廣布的鐵路網絡也改變了戰爭形態與人力成本。鐵路只要保持完好,進攻部隊即可利用這項工具迅速深入敵軍地盤。相反的,鐵路也可讓守軍迅速增援脆弱地區。在一八六一年七月發生於維吉尼亞的牛奔河之役當中,邦聯軍就採取了這樣的打法:他們利用火車載運援軍前來,從而扭轉戰況並獲得局部勝利。鐵路使得軍隊能夠快速大量集結於關鍵作戰區域,而且也能讓部隊在長期戰役當中持續獲得武器、糧食、馬匹與新進炮灰的補給。只要鐵路補給線不中斷,能夠不斷運來援兵,那麼軍隊就能夠持續作戰很長的時間。也就是說,軍隊就能夠以遠比先前更快的速度持續殺害更多的人,特別是那些軍隊如果配備更準確且能夠快速射擊的新式槍枝與大炮的話。
一大部分就是由於這些科技變革,美國南北戰爭吞噬人命的速度因此達到了瘋狂的程度。在這場戰爭於一八六一年爆發前,美國常備軍人數只有不到一萬七千人。到了這場戰爭在一八六五年結束之時,單是南方邦聯就被迫徵召及訓練一百萬左右的士兵,而當時這個區域的白人總人口數也不過只有六百萬。北方聯邦軍的戰鬥人員人數也大幅增加,到了一八六二年一月已有五十七萬名兵員,而這個數字更在三年後增長至將近九十六萬。
不過,這場戰爭的雙方所面臨的人力挑戰頗為不同。南方從頭到尾都以黑人奴工擔任軍隊僕傭與搬運工,也利用他們維持農業經濟與鐵路。只有到了戰爭的最後階段,南方的領袖才願意放下種族意識形態,考慮徵召黑人作戰部隊。
北方的政治人物與將領則是面臨了不同挑戰。南方邦聯只要能夠自保,即可贏得時間鞏固其獨立自主。但北方卻要恢復聯邦的完整(至少他們宣稱的目標逐漸演變為如此),並且要消滅奴隸制度。北方的軍隊因此必須進攻、侵略及占領南方邦聯的廣大領土。為了達成這項目標,再加上士兵死傷的速率之快,北方的領導人因此必須更積極徵召不同種族的人口入伍服役。
事實證明,這其實是一項漸進且經常雙方都充滿埋怨的過程。一八六二年七月,就在維吉尼亞與田納西州發生一系列代價高昂的戰役之後(同時也是在馬里蘭與肯塔基州那些損失更大的戰役之前),國會通過了一項新的民兵法案,向黑人男性開放軍事參與。然而,這樣的參與並不平等。選擇為北方而戰的黑人民兵可以領到每月十美元的薪資,但白人的月薪卻是十三美元,外加服裝津貼。
即便是在林肯一八六三年一月一日發表的那份振奮人心的《解放奴隸宣言》,也明顯可以看到妥協的影子。這篇原本由他在前一年夏天利用四張索討而來的紙張所寫成的宣言,誓言宣稱北方軍將會致力於終結南方邦聯各州的奴隸制度,並且呼籲黑人加入聯邦武裝部隊:
公元一八六三年一月的第一天,所有在任何一州或是一州指定區域中被蓄為奴隸之人,以及那些地區反叛合眾國的人士,從此以後都將永久獲得自由……我更進一步公開宣告,只要是條件合適的人,都可加入合眾國軍隊,駐守在堡壘、陣地、駐紮處所等各個地方,並且執掌軍隊裡的各種載具……
林肯一如既往的謹慎務實。他在必須抓緊盟友的考量下,對德拉瓦、馬里蘭、密蘇里及他出生地的肯塔基州等四個忠於北方聯邦的蓄奴州做出讓步,任由這幾州的黑人奴隸處於不確定的命運之中。直到一八六四年,這些區域才准許徵召為數可觀的黑人入伍。但到了這個時候,黑人早就已經大量湧入聯邦陸軍與海軍,執掌混合戰爭機器。整體而言,約有二十萬人擔任士兵與水手,其中可能多達十四萬人曾經是奴隸。在南北戰爭期間,可能還有為數更多的黑人為北方軍擔任軍伕。
我們不能因為美國在戰後一度獲得了憲法變革與自由的機會,就過度強調黑人在北方軍事行動中的參與程度。早在一八六一年之前,黑人社運人士與廢奴主義者就已經對於軍事愈來愈感興趣。他們希望利用軍事語言及軍事行動作為自我防衛及自我界定陽剛氣質的手段,藉此強化黑人(男性)應當獲得平等公民地位的論點。在美國的部分城鎮裡,黑人成立了不受法律支配的民兵團體,並且進行軍事操練。另外有些人則是組成崇拜黑人愛國英雄的團體,例如崇拜阿塔克斯(Crispus Attucks)這位兼有非裔與美洲原住民血統,且在一七七○年波士頓「大屠殺」當中遭到英軍殺害的人物。
因此,當黑人於一八六○年代開始大量加入聯邦軍時,早已有一整套語言和思想把這些行為、要求黑人公民身分與黑人男性投票權的主張連結在一起。賓州就有一道凱旋門,是為了一群黑人退伍軍人而設置,上面刻有這樣的文字:「捍衛自由者,即有資格享有自由的一切權利。」
儘管如此,南北戰爭仍對黑人解放具有關鍵重要性。如果沒有這場戰爭,南方種植園主式的政治模式不會那麼快遭到摧毀。同時,即便戰前興起這麼多的廢奴主義運動或激進平等主義運動,但如果沒有這場戰爭,南方的奴隸制度也不會那麼快就遭到廢止。再者,如同半個世紀前南美洲獨立抗爭中的例子,大量徵召黑人入伍的需求也促使眾人重新思考。有些原本膽怯但握有龐大政治權勢的美國白人,因此被迫做出他們本來可能不會那麼早就考慮的讓步與改變。但即便是林肯本人,也仍是在李將軍於阿波馬托克斯(Appomattox)向格蘭特將軍投降過了兩天後,才在白宮的陽臺上公開宣布自己有條件支持這項概念—也就是入伍服役的黑人,可以因此享有更多的憲法權利:
有些人對於有色人種未獲投票權感到不滿。我個人希望從此以後【投票權】能夠賦予最聰穎的人口,以及擔任士兵而為我們理念所服務的人。
當時站在白宮潮溼園地上聆聽這場演說的群眾裡,有一個名叫約翰.威爾克斯.布思(John Wilkes Booth)的南方邦聯支持者。他會在三天後的四月十四日晚上十點,於華府的福特劇院對林肯的後腦勺開槍。
林肯遇刺是美國歷史上重要的一幕,也是世界歷史上一再引人遐想的重大事件:想像若林肯沒死歷史將會如何改寫。同樣讓後人一再進行假設性想像的,還包括南北戰爭之後的政治重建。就在林肯遇刺的幾個月前,國會於一八六五年一月通過後來所謂的美國憲法第十三條增修條文,正式廢止了奴隸制度。費城憲法原本的不足之處此時終於得到修正,「奴役」一詞也納入憲法內,明白指出這項制度不得「存在於美國之中」。三年後的一八六八年七月,國會又通過了憲法第十四條增修條文。這條增修條文規定所有美國人不論在聯邦層級還是各州當中都能夠享有公民權,同時也禁止各州削減或者阻擋這些權利—至少在書面上是如此。美國各州都不得「拒絕對其管轄範圍內的任何人給予法律的平等保護」。一八七○年又有第十五條增修條文,內容宣告男性的投票權不得「因為種族、膚色,或者先前曾遭奴役……而受到否決或者削減」。
這一連串的憲政變革,就是希望可以利用新方法來將美國憲法變成對抗不平等的武器。從一八○○年直到南北戰爭爆發,美國憲法只修改過一次,如今卻在短短五年內就新添加了三條增修條文。這些增修條文的核心與美國高層政治的運作無關,目標也不在於約束行政權—事實恰好相反。美國憲法在相當程度上受到南北戰爭的獲勝者重新設計,一方面讓華府可以更加積極干預各州,同時也改變公民身分的涵蓋範圍及政治權利的本質。除了這些改變之外,戰敗的南方各州又被迫強制施行重新制定且更加寬容的州憲法。因此在一八六九年,仍受聯邦軍嚴加占領的維吉尼亞州就必須為州內所有年滿二十一歲的男性公民賦予投票權,並且為包含黑人與白人在內的所有居民提供公共教育,「以免兒童在無知中成長」。
這些重建措施在美國內部帶來了嚴重分裂與不盡公正的後果,卻在海外造成新穎且超乎預期的廣泛影響。美國聯邦打贏南北戰爭,從而消滅奴隸制度,並且藉由大幅修改美國憲法來移除某些種族歧視的結構。此一事實再度強化了世人原本就已相當強烈的感受:世局正在快速變化,充滿了各種進步的可能性。世界上有些區域立即就對此產生了反應。
一八六七年,美國國會通過《重建法案》(Reconstruction Act),直接賦予南方黑人投票權,也使得黑人能夠競選州層級與國家層級的職務。與此同時,世界上有許多地方也在同一年施行了重大憲政變革,例如紐西蘭。紐西蘭在這一年通過的立法,讓該國本土的毛利人能夠擁有眾議院的四個席次,也為所有年滿二十一歲的毛利人男性賦予投票權,不論財力如何—反倒是紐西蘭白人直到一八七九年之前都還必須合乎財產資格才能投票。當然,紐西蘭若是在這個時候按照人口數施行比例代表制,毛利人在國會裡將可取得十五個席次,而不是僅有四席,但這畢竟是一項進步。與此同時,紐西蘭憲法也讓被視為黑人的男性獲得了投票權。事實上,在接下來為期十二年的時間裡,他們在紐西蘭享有的投票權還優於中等所得的白人男性。
某種程度上,這些改革無疑都與美國的情勢發展有關。紐西蘭殖民地總督喬治.格雷爵士(George Grey)是個專斷獨裁的人,但他同時也坦承自己深深仰慕美國憲法。他密切關注美國南北戰爭的進展,也深受林肯的言行及後來遭刺一事所影響,還為他撰寫了悼詞及訃聞。格雷此舉並非特例,而是當時非常普遍的現象。林肯遇刺雖是在美國憲法大幅重建之前,但圍繞著這位殉道總統而迅速發展的崇拜團體,卻有助於將國際焦點聚集於美國在總統遭刺後所發生的政治轉變。
全球各個大陸都受到這些事件所影響,其中最動人的例子大概就是一個名叫詹姆斯.阿非卡努.畢爾.霍爾頓(James Africanus Beale Horton)的人,以及他為非洲所設計的憲法。
作者為英國國寶級歷史學家,沃夫森史學大獎得主,劍橋大學歷史學博士,現為普林斯頓大學教授、英國國家學術院研究員、瑞典高等研究院研究員。曾任教於劍橋大學、耶魯大學、倫敦政經學院,也是劍橋大學基督學院史上第一位女性研究員(1979年)。琳達‧柯利的專長為十八世紀的全球史與帝國史,研究視野寬廣,獨具創見,被《紐約時報書評》譽為「當今最傑出、最深刻也最具原創性的英國歷史學家」,多次受邀於美國國務院、歐盟、英國文化協會、唐寧街英國首相官邸等地授課。
書名:《槍炮、船艦與筆墨》
作者:琳達‧柯利(Linda Colley)
出版社:衛城
出版時間:2023年4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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