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預算來鼓勵青年的公共參與的對話想像

吳建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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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期,《台灣智庫》執行一份 「台灣青年政策意向調查」,對於18歲公民權修憲未過關,同時反映在民調結果中。這份「調查」訪問各項青年政策,民眾依照急迫性評分,民眾認為「青年婚生教養與長者照護相關政策的擬定」最為急迫(8.05分),排名最後的議題為評分5.83的「青年參政權,如降低被選舉年齡、鼓勵青年參政與參選相關政策」,且教育程度越高的民眾認為越不急迫。

圖片來源:翻攝自總統府網站

「調查」顯示民眾對青年參政急迫性最低,可是卻有八成民眾認為總統候選人應提青年政策白皮書,該如何解釋這樣的趨勢呢?本次「調查」有高達86%的民眾同意「政府應提出專屬青年的政策」,不同意的民眾僅有8%;且越年輕的民眾,對於同意政府有責任提出專屬青年政策的比例越高,18-29歲的民眾高達91.5%同意政府應提出專屬於青年的政策。

這幾年筆者在審查許多計畫的時候發現,許多政府重點計畫一直存在刻板化的語言跟敘事邏輯,尤其是一開始就直接描述青年世代貧窮、低薪過勞、青年居住與就業、婚生教養與長輩照顧等一般性的問題觀察,然後就帶出「所以我要○○╳╳的種種說詞」,這種因果的論述架構屢見不鮮,八股老套也沒有釐清議題的新意,重點是不知覺在一開始就用套套邏輯去否定青年問題。

沒有預算落實的問題提案是假

青年問題的關鍵不是「政府應提出專屬青年的政策」,而是如何能夠讓各種「專屬青年的政策」的落實。如何落實才是重點,沒有預算如何落實?青年覺得有感才是重點,各政黨不應再視青年為「問題」來源,「專屬青年的政策」必須從項目預算走向功能預算,不能單獨走向績效預算。

功能預算將政府支出按目的或功能予以歸類,而非僅考慮機關別或支出項目。用預算帶出政策是積極性的思維,無法將預算視覺化,對於青年是無感的。這份「調查」針對「哪一個政黨提出的青年政策比較有吸引力」的提問,17%的民眾認為民進黨提出的青年政策較有吸引力,僅有6%的民眾認為國民黨青年政策具有吸引力,其他選擇民眾黨以及時代力量的民眾分別為3%、1%。但值得注意的是,有高達70%的台灣民眾不了解台灣各政黨青年政策的內容與方向。

青年是隨時代演進而有其多元要求

當台灣政黨輪替數次,威權時代氛圍不再,認知作戰也錯亂了青年抗爭的威權目標,加以高等教育普及、社會競爭越趨激烈,青年的關注視野,似乎也必然移轉至個人主義的安樂或自身前程的汲汲營營。這些成為少數大人口中漫無目標、抗壓性弱、缺乏熱情、不關心公共議題的刻板印象。然而實情真是如此嗎?現代青年冷漠,不熱衷公眾事務嗎?其實不然,青年順應時代的多元性,關注議題變廣而力量分散,卻成為政黨沒有提出青年政策的託詞。顯而易見,各黨對於如何提出「青年公共參與行動計畫」路徑付之闕如,或所需預算也束之高閣。

青年是改變社會的力量之一,但要付諸行動,才能發揮影響力。國家如何充分「賦權(empower)」予青年、匯聚青年力量是世界潮流與趨勢,促進青年公共參與,讓青年的熱情、活力與創意為國家作出貢獻。青年世代的思辨能力,能夠左右台灣未來發展主力對公共議題的洞察能力,增加社會兼容多元價值的韌性。

如何建構青年的公共參與?如何整合資源來進行青年的公共參與也一直沒有被談及,這需要跨部會的合作。國家需要青年參與,青年透過參與各類公民行動來開闊視野、發展領導能力與深化民主素養等,成為國家發展的新動力。對於建構青年的公共參與,也就是鼓勵青年參政的議題,其中有一題呈現了共識較高的結果,甚至在政黨支持者之間沒有存在顯著的分歧。請問您是否認為2024總統候選人應關注靑年重視的議題,並提出靑年政策白皮書?有高達85%表示同意,僅7%表示不同意。若把政黨傾向進一步來分析,泛綠30.8%泛藍21.3%,民眾黨10.2%,若把民眾黨與泛藍加總,則可以呈現泛藍及泛綠差不多的樣態。

愈是大家同意的事,愈沒有人會認真規畫

這種差不多的樣態,其實就是「大家都同意的事」,其實也就是最缺乏討論、辯論,甚至不是彼此抹黑謾罵的事,從而無法激起選民關切的熱度與行動,各政黨不願在此議題多著墨,是因為這個議題缺乏對抗性,無法凸顯自己與對手的差異。對青年選民而言,「18歲公民權」的複決案,或是青年參政並不是選民自己「切身利益」的問題,也缺乏情感和意識形態的動員力,而是「給予別人權利」的議題,自然是可以置身事外的。

「18歲公民權」最後投票結果,我們看到同意票是550多萬票,與反對的490多萬票拉出明顯的距離,這代表過程中的社會溝通是有效果的,許多朋友的努力並不是白費的。問題不是沒達到門檻,這本來就相當困難,而是竟然有將近一半的人投下不同意票。

有年輕人對十八歲公民權有質疑

在面對我自己的大專學生和五專學生,當有機會聊到這個議題,我都會問他們:「如果你們能決定,你們是否想要18歲有能投票的權利?」出乎意外的是,其實大多數學生的答案是「不想」,理由是就算有投票權也不會想去投票,覺得那是浪費時間的事情,還不如讀書、玩遊戲。少數的學生則認為自己還需要更多時間了解才有資格投票,他們覺得自己18歲以前根本沒有時間好好了解政治,不應該能夠決定那些「大人」才能決定的事。當然還是有少數幾位學生認為有投票權是好事。

也許這些樣本並不多,但值得思考的是,這些想法從何而來?或者有什麼方式去討論或溝通進而產生不同的想法?在這次複決投票過程中,看到許多學生願意站在街頭宣講,當然很令人感動。但如果去和其他學生溝通,了解彼此想法的差異,進而說服更多人,甚至回家說服父母,也是一種青年公共參與的社會溝通實踐,即使這次沒有通過,也還能成為未來公共討論的基礎,這是一種參與式民主的實踐。

參與式民主認為民主政治的合法性,不只來自於受到公民認可的政治規則,這個合法性更應該來自於人民對規則以及對議題充分的討論。要達到這個理想,政府必須充分提供所有可能的參與討論的各種管道,而參與式民主在實際參與式預算經驗上獲得了操作空間。可以鼓勵青年想像未來,展示創意,探索對未來的想像與詮釋。

質言之,預算不是「零和競爭」的競爭,青年預算在公共討論的有其必要性,國家要前進,民主政治的紮根與深化更不能沒有青少年的參與及聲音。隨著2024年總統與立委選舉大選將至,我們希望各黨、各候選人對於鼓勵青年公共參與的議題能表達態度外,還需要提出「青年公共參與行動計畫」的可行性預算。尤其應該負責任的向支持者說明立場,切莫再重蹈「18歲公民權」覆轍,在提案喊口號都表態支持,有些政黨卻在政治動員冷處理,甚至反動員的情況,成為青年公共參與的障礙物。

作者為台北海洋科技大學通識教育中心助理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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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建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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