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摘】《那天在那裡的人們:來自韓國重大新聞現場直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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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決不忘記那些珍貴事物

珍島彭木港─木浦新港

採訪手冊 1

讓現場記者啞然無語的學生們

世越號沉沒第6天,在安山一座殯儀館。

那是下午5點左右,有位看起來並不是穿著檀園高中的制服,可能是國中同學或有更久交情的兩位罹難者友人出現。

對那年紀的同儕朋友們而言,殯儀館並非他們熟悉之處。即使如此,學校課一結束,為了要看看朋友,還是得鼓起勇氣過來。這兩個人,一位是瘦巴巴的男學生,另一位則是戴著粗大鏡框眼鏡、剪有馬桶蓋造型的男學生。

兩人一進到殯儀館大廳,就默默無語地盯著顯示靈堂安置現況的螢幕上看。其中一位站了一陣子的朋友,對另一位朋友說出了我這六天採訪過程中,所聽到最刺痛人心的一句話。

「要從二樓先去,還是先從三樓去?」

他的話就代表,在這棟擁有三層樓的殯儀館內,兩位學生要道別的朋友,並非只有一兩人而已。

整個國家都在哭泣著,採訪的記者也不例外。但想起在這巨大傷痛以後所發生的事,馬上就令人火大起來。

合同搜查本部正忙於追究那幾位駕駛世越號的人的責任:幾點幾分誰在做什麼事情,確認他們是不是只有在開船,並責怪他們沒為乘客負責,該做的事沒做到,並要為此讓他們付出代價。

一群專家們在追究船的構造問題,又有另一群專家則在計較船上守則如何。

這些事都非常重要,不應放過,得討個清楚說法,才能阻止同樣的慘案再次發生。但這樣追究與分析問題,已非首次。只要一發生大型事故,我們每次就只會這樣追究與分析問題,把過去既有的制度改掉,然後訂定出過去沒有的規則。

雖然不知何時才會做好,世越號船難後,看來又會是以修改制度、然後訂出幾項過去沒有的規則告終,到時政府應該會印好數萬份的規則說明冊子,分送至全國各地吧, 預料給媒體用的報導參考資料,也會大規模散發出去。說不定世越號船難,最後會以執政者低頭哽咽說道「將盡可能不讓如此悲劇重演」的場景照片來收尾。想到船難可能真會以過去十幾年間一再重覆見到的那種問題應對順序來了結,讓人很快又起了雞皮疙瘩。

所以現在的這個悲傷,必須深深地根植於我們腦海與心裡。我們要記住那些留著馬桶蓋頭、彆扭地造訪殯儀館

靈堂,在現場只能哀苦長嘆地那些高中小朋友們,更要永遠記住那些穿上救生衣,卻因太過乖巧,只懂得遵照船內廣播指示而最終葬身海中的孩子們。

———這是2014年4月21日,在採訪京畿道安山的一座殯儀館後,所寫下的文字。隔天,這段文字在JTBC 的新聞網站「採訪手冊」單元的頁面上刊載出來。我事前已先想過世越號船難這事件收尾的模樣, 但三年後的現在,要從口中說出船難已經「收尾」, 仍不恰當。而當時的執政者,在慘案發生一個月後, 透過發表對國民談話,掏出了「經過苦思,決定解散海洋警察」的籌碼,並以淚水結束這場談話。

採訪手冊 2

韓國型慘案

「您不也知道嗎?比起待在家,我在這裡更能認真地顧好我們孩子呢。」

5月1日,辦完喪事後,從安山再次造訪珍島的「犧牲者家屬」們向「失蹤者家屬們」一遞出慰問,「失蹤者家屬們」反而回應「沒關係」,並說了上面這番話。

因為我孩子遺體已先被找到,所以就有理由對還沒找到孩子的家屬們給予安慰,這就是5月的珍島彭木港所發生的事。

話雖如此,這裡並不是只存在巨大傷痛的空間。沿著港口,列隊數百公尺的志工,他們的帳篷帷幕,讓人突然想起家鄉小鎮市集的模樣。

在這裡也能時常看見,失蹤者家屬們像是想起過往快樂回憶般,滑動著智慧型手機,面露微笑或平靜地與他人對話。

事故發生第23天。

將近一個月的時間裡,彭木港讓我們適應並體會到, 原來這地方就是這樣子。

但對失蹤者家屬而言,這份適應感即是恐懼。4月30日,對著造訪彭木港的國務總理鄭烘原,吼到嗓子都沙啞的一位失蹤者家屬說道:「請總理先生堅守崗位、收拾船難到最後一刻為止,我們預期之後媒體的關心會降低,就算如此,也請您和剩下的家屬一起堅守崗位。」

讓失蹤著家屬們難受的,是連現在的痛苦何時會結束都不知道的恐懼、是不知道誰會成為最後一位「失蹤者家屬」的恐懼。

儘管如此,在此處,撫慰痛苦與恐懼的關懷協助,絡繹不絕。其中一項,就是祈求犧牲者能往生極樂世界,並祝願失蹤者能平安歸來的佛誕夜施放蓮燈活動。比海裡的失蹤者數還多的燈火,如同夜空繁星一樣閃耀著。

「快出來啦,在這麼冷的地方幹嘛?媽媽的話,你不聽嗎?」

將閃耀的蓮花燈火,視作自己孩子的失蹤者雙親,經過船難發生後的 20 天時間,將原本覺得已逐漸習慣、並疊放整理好的悲痛,對著夜晚的海洋,再次拉高分貝、脫口呼出。

人們將這次事故,稱作是落後國家型的慘案。

這番話,會引發我們巧妙的錯覺,因為講得好似「不會在像我們這樣富裕的國家出現,卻例外地發生了」一樣。被我們錯認為「不能容忍的事」,正在我們眼前,反覆發生。到這節骨眼,已不再是「落後國家型的慘案」了, 而應該叫「韓國型的慘案」,不是嗎?

雖然不知要等到何時,但帳棚還是會一個兩個開始收起,彭木港也會回到以前的模樣吧?

到那時的話,我們說不定又會陷入另一個錯覺裡,所以大家才會說不要忘記。

會這樣講,並非是要強求悲傷與安慰,而是我們得作到該如何去保管這份悲傷與安慰,所以更要來苦思,有何方法能不再掉進錯覺。

———這是2014年5月8日,在珍島彭木港採訪所寫下的文字,以「珍島彭木港的5月」為題,同樣刊載於 JTBC 新聞網站《採訪手冊》單元夜面上。到那時為止,都還使用「失蹤者」的字眼;一年後,由於家屬們提出要求,政府才捨棄失蹤者一詞,開始以「未收拾者」(亦可為「未打撈者」或「未獲安頓者」) 作為正式用語,代表的不再是處於無法確認行跡「失蹤」,而是強調已知在船裡,卻處於還沒被打撈起來的狀態,這樣用語表現方式,也含有強調在回歸家人懷抱前,不能放棄搜索的意味。這段文字中我提到「不知誰會成為最後一位失蹤者家屬的恐懼」,3 年間都籠罩在彭木港內,並在整艘船被打撈上陸地後,於木浦新港延續。

待在木浦新港的第三個冬天

2016年12月,我負責了幾回JTBC《新聞室》當中的《攝影機緊貼》單元。若專職負責這單元的記者休假, 我偶爾就要這樣幫忙代班。《攝影機緊貼》的主題選定, 感覺就像佔了這單元全體製作工程中一半一樣,極具關鍵 性。記者與編導得詳閱報紙或網路消息、狂打電話,拚命找要做的題目,若太過草率地決定題目,就會時常發生, 我們採訪記者必須要連同影像攝影組人員,從煞費苦心造 訪的現場調頭撤離、轉移陣地的情況。

我這次代班,就沒花太多時間找題目,因為已想好要去珍島彭木港。在我邊轉播著每週六在光化門廣場舉行的燭光集會當下,內心另一處也經常浮現起彭木港。與光化門廣場的華麗感不同的是,彭木港現場無庸置疑,肯定是孤單冷清的。在民眾將所有心力集中在光化門廣場時,彭木港似乎連一絲熱氣也感受不到。

偏偏就在我們到達彭木港的2016年12月6日,這裡的風勢有如氣象廳發布風浪注意報一樣猛烈。碼頭附近掛成一排的黃色旗幟,這三年來已嚴重磨損、乾癟老舊。擔任攝影採訪的金想顯記者,都準備來了空拍攝影機,但能否再如此大的風勢下飛行拍攝,我們都難以打包票。

儘管風勢猛烈,慶幸的是,在政情因燭光示威而陷入動搖局面後,造訪彭木港的人們,有慢慢增加,這就代表在光化門廣場手持燭火參加示威的人們,仍舊回憶起世越號。一位穿著西裝的男子,獨自走到彭木港燈塔後,又進去了位於碼頭的一處貨櫃屋焚香所。這個焚香所就是3年前,船難亡者的遺體,從水中被抬至陸上之處。這名男子在芳名錄上留下文字,一個人啜泣;之後,我抓住了要回去的他搭話。這名男子說道,自己是銷售員,因為工作的工系來到木浦,想起世越號,就開車來到彭木港。因為是在工作途中偷偷暫停工作而過來,無法接受採訪,並表達歉意。

一位和丈夫從京畿道廣州市開車前來的中年女性,在燈塔前的黃絲帶造型裝置物那,目不轉睛地看了好一陣子。她把手臂上佩戴著的佛珠串,也掛在這個黃絲帶裝置物上。

「這是我母親的遺物,是我很珍惜的東西。我覺得這樣掛著,好像就能傳達出我的心意。」

我們得趕快拍攝並剪好要用的訪問帶,但我眼角卻在跳動。反而是 3 年前,我都還能心平靜氣地工作,現在情緒波動卻更大。

「他媽的,是因為現在生下女兒、當上爸爸才這樣嗎? 為何眼淚一直停不下來呢?」

無緣無故地,我就這樣和自己同期進公司工作的金想顯記者粗魯說道,想顯的眼睛也是滿溢著淚水。猛烈的狂風繼續颳著,就像刻意為劇中人物加上看起來孤寂淒涼的特效一樣。是因為剛才整個人原封不動地被狂風吹打的關係嗎?在彭木港貨櫃屋居所見到的多允媽媽和銀和媽媽, 看起來都毫無血色。我們進去了多允的爸媽所生活的貨櫃屋內,多允媽媽指著貼在屋內牆上的黃絲帶。

「這個黃絲帶原本應該是來團體行的學生們,掛在籬笆上的。有個天色漆黑的凌晨,我想上廁所,所以打開貨櫃屋門要出去,看到地上好像有什麼東西。那時風也像今天一樣,吹得很強烈;這黃絲帶就掉在地上,我撿起來一看,上面寫著『多允啊,想念妳』的句子,怎麼在這貨櫃屋門前,寫有多允名字的黃絲帶,恰好就掉來這裡呢……」

不知是誰遠遠掛著、寫有多允名字的黃絲帶,就這樣來到母親面前。多允媽媽相信,這代表女兒找上來了。多允媽媽雖然臉色蒼白,卻是我當天見過所有人的面容中, 最有笑意的。

我們陪著多允爸爸出外到海邊。堅持要麻煩他,以海為背景受訪。

「若人們向您詢問為何必須要打撈,您會怎麼給予回答呢?」

「問為何要打撈啊……」

其實對多允爸爸來說,這是個不必非得去想怎麼回答, 也能講出來的提問,但他還是醞釀了一下,才接著說道:「因為我們要打撈才能尋找家人,不打撈的話,不就沒辦法去找家人了嗎?要想釐清真相的話,沒有去看世越號這艘船, 不也做不成嗎?」

多允爸爸臉上並不見流淚或激動情緒,反倒是站在攝影機鏡頭後方的我,哽咽落淚,卻仍裝作製作報導的影帶分量,不多不少剛剛好一樣,死板板地把採訪收尾。

為不讓自己崩潰,多允爸爸一直把持住自己的情緒, 這就是還未找到女兒的父親本能嗎?但他看起來相當溫和的表情,反而讓人心裡更為難受。

「離這不過 30 公里之處,就是世越號慘案事發處。而在冰冷的海裡,還剩下9 人沒能出來。將世越號完整打撈起來,未打撈者的家屬,名稱才能改為罹難者家屬,這就是在彭木港這裡,迎接第三個冬天的家屬, 他們哀傷淒涼的小小願望。」

— 2016年12月8日,JTBC《新聞室》

去過彭木港的108天後,世越號的船隻模樣,最終露出於水面上。

一坨巨大廢鐵

我們到達了KTX(南韓高鐵)湖南線終點的木浦站,車上的人們,大部分在經過大田或光州等就下了車,因此車廂內空無一人。一位在最前方上的乘客從座位起來,伸伸懶腰,準備拿起背包;看到他背包前口袋,別上了黃絲帶, 我想了一會兒,那個人和我的目的地,說不定會是一樣的。在木浦車站廣場,掛著幾個弔念世越號船難犧牲者的黃色布條;而在計程車候車處,排排停著比要搭車的人還要多的計程車。

「司機先生,請跨過木浦大橋開到木浦新港。」「您是因為世越號而來的嗎?原本開到那是要收市外加成費的呢……那裡等於是到靈巖郡了唷,原本開去那的話,因為都沒客人,回來都是空車,但世越號移過來後,外地客人越來越多,木浦市政廳就要求我們按跳表價收費,對司機們來說,有點算是不算損失的損失。」

計程車開過設有紀念石碑、以向過客介紹此處為前總統金大中母校的北橋小學,又一路彎來彎去地開,使出木浦舊市區,轉眼間,就抵達生魚片專賣店所聚集的北港十字路口。從這裡左轉再開一會兒,就會出現一座建造工法相當雄偉的橋樑,那就是鼎鼎大名、作為世界第二座,同時也是南韓第一座使用「三面向配置纜索工法」建成的木浦大橋。我們的計程車,駛向橋墩上側已安穩鋪好的柏油路。在大橋上方,頭往左轉,就會有座型態低矮,又到處被岩層如寶石包鑲入的山,映入眼簾,那就是儒達山。一到每年4月,這裡都開滿春天花朵,也會舉行「儒達山慶典」,今年則為哀悼世越號船難而取消。但就算沒舉行慶典,花朵還是開得相當繁盛。被岩石與花朵包圍的儒達山下,與海洋相連處,還能看到木浦海洋大學。

若把頭往右轉,就能見到訥島、長左島、達里島等大大小小島嶼,露出海上。像是用手隨意撒開而浮在海上的碎石般,在這些島嶼間,還能目睹大大小小船隻往返,場面媲美海外的美麗港都。風和日麗的大白天,這片藍海散發出爽快氣味,而到了太陽徐徐下沉的午後日暮時分,海波又變得像黃金一樣,別有另一番神祕風味,這裡就是能同時體會兩種景致的甚佳勝地。先前待在木浦的 83日間,

在大橋上往返了數10次,這裡的風光總是讓人覺得美麗到, 每次搭乘計程車都太快穿過,讓人覺得惋惜的地步。行經大橋兩側,茂盛樹木開始出現得比海洋更為顯眼之際,就可看到世越號躺在右方那個斑白地面上。將先前的美麗風 光拋諸腦後,見到眼前這番光景,又再次喚起了來到木浦的理由。遠處可見的世越號,或者說,看起來像世越號一樣的那塊巨大廢鐵,激起的不是哀傷,而是感嘆或煩悶的情緒。有同樣感受的,看起來並非只有坐在計程車內的我而已。跑在我們更前方的其他車輛,從世越號映入眼簾的這區間經過,都會打開紅色剎車燈,並放緩車速;也有不少人,乾脆打開車輛警示燈,把車停在路邊,注目著世越號好一陣子。

從大橋完全開出來,再行駛一分鐘後,就是進入木浦新港的道路。從這裡開始,車子是無法進入的,得下車並穿過幾個路障壁壘,此時就會碰到參觀完世越號後走出來的人們,能看到有人流著淚,也有人拿著自拍棒,無關痛癢地歡笑著。而才剛抵達一般人能夠最靠近世越號的北門鐵絲網,世越號各處生鏽的傷痕紋路,就都盡收眼底。

親切的明峰先生

初次看到明峰先生,是為了拍攝製播《攝影機緊貼》單元,而造訪彭木港的2016 年12月。在未打撈者家屬們所生活的簡陋貨櫃屋內,我結束了採訪,最後進到兼作廚房與飯廳的另一個貨櫃屋裡。一個臉蛋長的有如滿月般圓滾白皙,戴著黑框眼鏡,下腹凸起了啤酒肚,整個冬天都穿著短袖衣服和拖鞋,在廚房內工作的男子,他笑著介紹自己是「來這幫忙煮飯的無業人士」,我則拜託他受訪。

「啊,我如果出現在JTBC,會挨罵的耶;大邱的父母知道我來這裡的話,會氣昏的啦。」

他仍舊用濃厚的大邱方言口音,極力拒絕受訪。雖然他拿出父母的名義,既頑皮又謙虛地拒絕我邀訪,結果接下來又換未打撈者家屬插手幫忙我。「喔唷,就給訪一下嘛!」

在中國做生意的金明峰先生,只要一回來南韓,就會撥出時間,順道來到彭木港。他說自己在網路社群上,和志同道合的人,積少成多地募到了錢,拿去購買泡菜或肉類等食材,放到彭木港貨櫃屋的冰箱冷藏。明明就沒失業, 他卻還一直偏要強調:「我多的是時間,因為沒工作才會過來。」

再次見到明峰先生,是在2017年4月初的木浦新港,剛好是世越號已被擱放在木浦新港之後。

「喔!您好,又在這裡見到您了!」

「嘿啊,因為孩子爸媽們都在這,總得過來的嘛!」明峰先生那個如圓滾滾滿月般的臉蛋依舊,在一般人能靠近的木浦新港碼頭外邊,並沒有能作飯的設施空間, 明峰先生偶爾會開車,帶著常無止盡呆坐注視著世越號的未打撈者家屬,招待他們晚餐後再回來。

此後,明峰先生經常造訪木浦新港。有時是一剛從中國回來,有時則是要出國前,又有時則是和網路社群的會員們一起過來。有時是和未打撈者的爸媽們一起,有時則只陪著未打撈者的爸爸們,互相開著玩笑吃飯,把木浦新港未打撈者父母生活的貨櫃屋內,那個存有霉味的空氣, 攪和炒熱起來。

「記者先生,之後若採訪都結束,來中國旅行一下嘛, 我能給您找到比網上還要便宜的飯店唷。」明峰先生對我也是經常笑容滿面,給我各式各樣的協助。

我睽違已久又見到了他,那是為了與多允與銀和最後訣別,而要離開首爾大學醫院殯儀館的2017年9月25日早上,明峰先生可靠地在幫忙奔走處理事情。

「喔!您好!又在這裡碰到了呢!」

「您來了啊?現在往下走的話,就能看到媽媽們都在那唷!」

匆忙打上招呼的他,臉上就像最初在彭木港見到時那樣,汗珠一顆接著一顆流下,他準確無誤地周轉於殯儀館各處,幫忙抬棺的人,還在下葬的墓園處,準備人們要吃的午餐食物。

作者1986年出生於釜山,小學二年級時,舉家遷往仁川,直到國中畢業。在進入培材高中就讀同時,再度搬往首爾。雖然當今的世界,已不太過問出身地,但若碰到有人詢問,還是會經常回答「故鄉在釜山,心靈故鄉在仁川,第二故鄉則是首爾」。

在國立首爾大學英語教育學系就讀時,比起主修科目的課業,更傾心埋首於擔任樂團主唱與展開演出活動;只是,每當公演結束,聽到人家說「舞台主持的真好」,比聽到「歌唱得真好」的評價,來得更多。

2011年,錄取成為中央日報‧JTBC合併公開招募的第一期記者,所以開始被眾人稱作記者,主要在社會部旗下的法律組、警察組工作。2016年冬天,為尋找崔順實的女兒鄭幼蘿,在德國與丹麥採訪了23天;返回南韓後,則是每週六前往光化門廣場,採訪燭光示威。2017年春天,自世越號被搭撈至陸地上後,又待在木浦新港採訪了83天。

最近看著年幼的女兒,能講的話一天比一天還多,而正陷入「她會不會就是神童」的錯覺;而目前則努力成為一位好爸爸、好老公和好記者。


書名:《那天在那裡的人們:來自韓國重大新聞現場直擊》

作者:李嘉赫

譯者:楊虔豪

出版社:開學文化

出版時間:2019年6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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