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普要開啟「黃金年代」,台灣、中國誰與共榮?

顧爾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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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來源:達志影像/美聯社

「今天我將簽署一系列歷史性的行政命令,藉此我們將開始美國的全面復興和常識革命……。」一月二十日美國華府寒流來襲,在國會山莊圓形大廳(Capitol Rotunda)中舉行的第四十七屆總統就職典禮上,川普(Donald Trump)誓言要讓這個邁進建國第二百五十年的國家再度偉大。他宣稱此刻的美國比任何國家都更具雄心壯志;他預言要讓美國國旗在火星上飄揚;他對美國人民承諾:「我將為你們贏得勝利。我們將贏得前所未有的勝利。」他宣告:「美國的黃金時代自此開啟!」

依美國憲法,總統就職儀式必須在國會進行,唯一例外是1963年詹森(Lyndon B. Johnson)在甘乃迪(JFK)遇刺後的就職典禮在空軍一號上舉行。典禮通常在國會山莊戶外廣場舉行,美國史上四次總統就職典禮是在國會大廳內舉行,都是因為天候,川普之前三次是1841年哈里森(William H. Harrison)、1865年林肯(Abraham Lincoln)第二任,以及1985年雷根(Ronald Reagan)。

復任的川普要推動「常識革命」

在國會山莊圓形大廳中,78歲的川普充滿自信。這位厲害的民粹煽動家,最擅長把現狀形容得其差無比,彷彿只有他才能帶領美國人走出困境。在前任總統拜登(Joe Biden)面前,他把當前美國描繪成陷入災難浩劫,「我們的政府面臨著信任危機。多年來,激進而且腐敗的建制派從我們公民身上榨取權力與財富,而我們社會的支柱支離破碎,彷彿徹底傾毀。」於是救世主川普凌空而出,要帶領美國展開一場「常識革命」(Revolution of Common sense),讓美國很快變得「比以往任何時刻都更偉大、強盛與特異非凡。」

「常識革命」源自加拿大一場右翼政治運動,這個名詞最早是哈里斯(Mike Harris)於1995年競選安大略省省長時提出的政綱,原文是Common Sense Revolution(CSR)。政綱強調政治要回歸到簡單的常識性原則,「讓政府運作回歸普通人的直觀理解」。CSR 核心原則是減稅、平衡預算、小政府以及強調個人的經濟責任、反對政府福利政策。其實就是1980年代柴契爾(Margaret Thatcher)與雷根(Ronald Reagan)的翻版。

對川普而言,「常識革命」是他用來挑戰「華府建制派」的民粹武器,他批判官僚體制僵化與建制菁英壟斷金權,喚起平民百姓的被剝奪感,包括他宣布成立由首富馬斯克(Elon Musk)執掌的「政府效率部」(Department of Government Efficiency,DOGE)也出於這個思路,不過原訂DOGE另一位同樣是億萬富豪的負責人馬斯瓦米(Vivek Ramaswamy)已宣布退出,要去選俄亥俄州州長。而哈里斯等人當年提出的政綱被稱為「黃金報告」,也應和了川普所稱的美國要進入黃金時代。除了DOGE,川普常識革命還有哪些重點?

川普甫上任立即動作不斷

大多數總統就職演說多只談崇高理想與訴求全民團結,川普還進一步詳述了不少具體政策。內政方面最重要的就移民問題,他在就職典禮上宣布:將發布南部邊界進入國家緊急狀態,派軍隊到南部邊境,抵禦「災難性的入侵」。他說要「停止抓了就放人的政策」,並開始「將數百萬犯罪移民遣返回他們的原籍地」。川普就職當天簽署的第一批行政命令就包括宣布美墨邊境進入「國家緊急狀態」,並下令「美國北方司令部」(NORTHCOM)向邊境部署部隊。與移民相關的行政命令還包括:終止由憲法第14修正案保障的無證移民子女的出生公民權(此命令與憲法牴觸), 暫停「美國難民接納計劃」,恢復他第一任時「留在墨西哥」政策,亦即無證入境申請庇護者要先留在境外。

做為民粹煽動家,川普首次簽署行政命令就選擇在華府第一資本體育館(Capital One Arena)、也就是NBA華盛頓巫師隊主場,當著兩萬名支持者面前簽署各種行政命令。善於作秀的川普在簽署完第一批行政命令後,還將簽字用的筆拋向觀禮群眾席。這個場所就是台灣立法院長韓國瑜率領的台灣祝賀團觀禮地點──他們並沒有進入國會山莊圓形大廳。

川普完全不屑DEI政策

第一天宣布內政相關的重要新措施之一是性別平權議題。川普在就職演說中宣布:「將終結政府試圖透過社會工程強行將種族和性別加諸在公共和私人生活各個方面的政策。我們將打造一個不分膚色、憑本事的社會。從今天開始,美國政府的官方政策將是:只有兩種性別──男性和女性。」他還宣布將簽署命令「禁止我們的勇士們在執勤期間受制於激進政治理論和社會實驗。這些將立即結束。」他也立即在就職後簽署終止聯邦政府的「多元平等包容」(DEI)項目。

DEI是拜登政府重要政策議程。副總統賀錦麗(Kamala Harris)做為支持墮胎、關注社會弱勢的少數族裔女性政治菁英,獲得進步派選民支持,尤其是進步的年輕女性選民,這為老拜登選總統加分不少。不過近來美國年輕女性選民愈見激進,但相對的男性卻趨於保守,尤其近四年來認同政治(identity politics)在美國吸引力下降,賀錦麗無法吸引中間偏保守選民,這也是她去年敗選原因之一。

在就職典禮上,聖公會主教巴德(Mariann Edgar Budde)在祝禱時向川普喊話,希望川普對同性戀包容,川普聆聽時一臉不屑。美國民心趨保守,川普沒有必要討好DEI的支持者,未來幾年美國性別平權運動恐將面臨寒流來襲。

在對外政策上,川普宣稱要成為「和平締造者和團結者」(a peacemaker and a unifier),「我們的力量將終止一切戰爭,……我們將再次打造世界上最強大的軍隊。我們衡量成功的標準不僅是我們贏得的戰鬥,還有我們結束的戰爭,或許最重要的是:我們從未捲入的戰爭。」值得注意的是,川普在談他的新政時,在座民主黨前總統們大多表情默然,但提到他促成以巴和談釋放人質時,連拜登都起立鼓掌。由此也可以預期,他接下來會大力促成烏克蘭停戰,在自己功績簿上再添一筆。

川普上任簽署的首批行政命令中,立即反轉了拜登的廣結善緣政策,決定退出《巴黎協定》和世衛組織(WHO)。這並不出人意外,加上川普宣告要「大鑽特挖石油」(We will drill, baby, drill.),要終結綠色新政、撤銷電動車政策以保護汽車產業,未來四年全球暖化議並不樂觀。

川普的貿易政策世所關心

大家最關注的是川普的貿易政策,尤其是關稅問題。他在就職演說中說要開始徹底改革貿易系統,「關稅將讓我們變得非常富有。」他宣告要成立「外部稅務署」(External Revenue Service,ERS),也在行政命令中要求進行調研。但是他在第一天並沒有如他之前多次恫嚇的要全面提高關稅到10%,尤其是對中國課到六成關稅。

川普在上任前三天的一月十七日與中國領導人習近平通電話。據川普在他的社群平台 Truth Social上稱,他們討論了 TikTok、芬太尼 和貿易等議題,「我預期我們將一起解決許多問題,並且立即開始。……習近平主席和我將竭盡全力使世界更加和平與安全!」川普並稱「期待儘快與習主席見面」。

在川普上任第一天對中國做出兩種截然相反的表態:一是在就職演說中談到要收回巴拿馬運時,再一次指控目前中國操控運河;但他也簽署了針對TikTok寬限的行政令,指示美國司法部(DOJ)在七十五天內對TikTok或登載TikTok的蘋果、谷歌平台開罰。

這讓人回想到八年前川普第一任初期,他也是急於和習近平見面、「談買賣」,既希望自己華爾街的朋友可以順利進入中國市場,也想要中國多買美國農產品好向選民交待。不過,最終川普還是對中國下殺手,加稅、制裁、禁運……。這個戲碼未來四年還未重演嗎?

川普先喊價再談判的手法應該不會變,而他要成立ERS,代表著關稅還是他的重要法寶,因此對包括中國在內的對手加稅,這個大方向不會變,但會加多少稅就看他談判的結果能否如其所願。

台灣除了關注美國的關稅政策,自身的國防自保更是川普給予的考題

對台灣而言,除了關稅問題,他強調「不捲入戰爭」也是要注意的。如果台灣在野黨繼續「為匪作倀」杯葛國防預算,川普肯定不會對台灣太仁慈。另一個值得關注的議題是對台積電或其他赴美投資台灣廠商的補助。

川普簽署的行政命令中有一項稱:「美國不應再以未完全符合美國總統對外政策的方式撥款從事對外援助」,川普政府是否會用這一條來脅迫台積電等還有補助款沒到手的台灣廠商?這是值得關注的。

川普的善變,在他上一任內世界各國已領教了,因此也很難從他上任第一天的表現來預期未來四年川普政府的政策方向。可以確定的是,從經濟、政治到軍事,未來四年的波動會比拜登時代更大。台灣得有準備因應這場波濤汹湧。

作者本名郭宏治,資深新聞工作者、專欄作家。SUNY-Binghamton 社會學碩士,台大經濟系學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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