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宇韶/韓國瑜的身份優越與歧視,本質是黨國霸權文化的遺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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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國瑜的各種歧視言論,本質是黨國霸權文化的遺緒。圖片來源:聯合報系資料照

韓國瑜的民調落後是不爭的客觀事實,短期內期待這位候選人提出具有前瞻性的政治遠景,或具有可執行的政策方案,無異是緣木求魚。羅馬固然不是一天造成,龐貝也不是一夕毀滅,韓國瑜欠缺政治素養與能力,早在就任高雄市長與投入選戰的言行中無所遁形。

在選戰居於劣勢下,透過仇恨與恐懼動員固然是廉價的選戰策略,但是韓國瑜這些失格的言論,仍有群眾基礎與票房市場,則是需要反思的社會文化現象。

韓國瑜這類的言行其實不少,不論是過去「陪睡」、「瑪麗亞變老師」、「鳳凰出去雞進來」的爭議,或是近期的規劃外勞休閒專區,或原住民住蛋白區所以被忽視的說法,隨即引發輿論的批判。許多批評都把韓的言行歸類成草包或是一種本能式的歧視,但從深層的語境結構,及其所經歷的政經時空背景來看,這屬於一種黨國體制的遺緒,時髦的語法就叫做「後殖民主義」。

黨國體制的遺緒,仍蟄伏在日常生活中

直白說,台灣雖然進入憲政主義與公民社會,但是威權政體那種經濟基礎與上層建築渾為一體的經濟剝削與文化宰制的霸權,仍然蟄伏在日常生活當中。

韓國瑜只是透過「平凡邪惡」的言行,去挑逗特定族群對於這個體制的記憶線索,並化為實際行動顛覆現狀,意圖尋求社會秩序上的反動回歸。諷刺地說,這根本談不上什麼解放或革命,而是一種既得利益者保守的復辟。

深入觀察,韓國瑜許多脫口而出的政治論述,其實就是內心潛意識的投射。深層來說,就是黨國體系之下的那種混合「中國正統」與「省籍身份」的文化優越感,只是韓陣營在打階級鬥爭的策略中,無形透過「庶民/權貴」的二元邏輯,掩飾了這種本質性的歧視,彷彿「庶民」的形象與話術,就可將這種欠缺人性關懷與「權貴意識」予以中性化或除罪化。

這種扛著「庶民招牌」,以「平凡言行」所進行的文化殖民與剝削,其邪惡性質尤甚左派所批判的文化霸權或是意識形態國家的內涵,這些理論都可以在葛蘭西(Antonio Gramsci)或是阿圖塞(Louis Althusser)的思想中找到線索。

他們認為,晚期資本主義除了擁有極端先進的經濟生產力,同時伴隨市民社會發展而來各式各樣的文化霸權,國家機器壟斷了上層建築的話語權,並透過國家機器進行政治社會化的過程洗腦,一方面不斷灌輸「現狀恆為良善」、「變動現狀是秩序解體的洪水猛獸」的認知,同時炮製「改變現狀的訴求形同邪惡」、「認同秩序就是進步階級」的階級意識。

這就構成了一個綿密的政治、經濟、社會文化的複合結構,國家統治階級與吸納而來的知識、經濟菁英成為既得利益集團,這些人享有特權並產生身份上的優越感。

以「庶民政治」為名,行「扛著民主反民主」之實

國民黨昔日在台灣的統治,就是典型文化霸權與意識形態國家的混合產物。除了炮製各類的「強人神話」,貫穿其中的就是「以中國為中心」的歷史觀與世界觀,同時夾帶著具有高度對立的二元對立與階級意識的儒家道德主義,鑲嵌的是政治效忠為前提下的經濟利益分配模式,學界多以「恩庇扈從」體制作為描述這種制度的原型。

如果抵觸統治者的權威正當性或是既得利益者的政經秩序,國家機器必然透過各類擁有暴力性質的鎮壓力量,進行恫嚇與迫害。昔日國民黨所杜撰的吳鳳神話、南海血書或是三合一敵人的內容,正是這類文化霸權與意識形態國家混和下所滋生的政治神話。

如果說這些壓迫宰制行徑是黨國體制下的必然產物,但在自由民主公民社會中卻仍有其市場,箇中關鍵就是韓國瑜各種以「庶民政治」為名,實則遂行「扛著民主反民主」的政治操作。

平心而論,我們把新住民當作朋友與伙伴,何需擁有上對下的優越意識或是施捨心態,為人家提供什麼「休閒特區」?如果我們尊重原住民的土地正義或是生活選擇,何需為其界定什麼叫做蛋黃區或蛋白區,這就是一種典型的文化沙文主義的霸權思維而已。

如果將韓國瑜的言行進行語境的再解構,就不難發現背後濃郁腐朽的黨國意識,以及自以為是且充滿難以言喻的優越感。

本文原題〈韓國瑜的身份優越與歧視,本質是黨國霸權文化的遺緒〉,圖文經鳴人堂授權轉載。

作者為政大東亞所碩博士。現任兩岸政策協會研究員兼副秘書長,媒體專欄作家,復興電台兩岸櫥窗節目主持人與政治評論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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