獅城鐵娘子──何晶的詭異風格

新加坡總理夫人何晶一則各自解讀關於台灣捐贈口罩的臉書發文，掀起台灣和新加坡兩地網友的激烈論戰。圖片來源：達志影像／路透社

新加坡總理夫人何晶一則各自解讀關於台灣捐贈口罩的臉書發文，掀起台灣和新加坡兩地網友的激烈論戰，甚至中國五毛也加入，原來在台灣不受注意的何晶，頓時因為一個errr字成為家喻戶曉的網路名人。

除了總理夫人的身份，何晶也是新加政府擁有百分之百股權的淡馬錫控股公司的首席執行長，今年67歲的她在商場上叱吒風雲卻向來行事低調，不過最近幾年在社群媒體特異獨行的發言以及分享，有時甚至一分鐘之內轉發數則美食或是讓人納悶的圖片，為她贏得不少死忠粉絲。

何晶在新加坡求學期間曾獲得最高榮譽的總統獎學金，接著進入史丹佛大學取得工程碩士學位，學成歸國後在國防部擔任要職，可說是典型新加坡菁英代表。她與喪妻的李顯龍於1985年結婚，一般認為她當時的成就高於丈夫，而婚後她盡心照顧李顯龍與前妻所生的一雙子女，也贏得不少美譽。坊間盛傳她和李顯龍所生兩子中的長子李鴻毅將會繼承李氏家族政治衣缽，不過李鴻毅已經表示沒有興趣。

何晶接手淡馬錫控股公司時不少人提出質疑，因為當時李顯龍擔任的新加坡財政部長正是淡馬錫控股的直屬上司，但支持的一方則認為何晶身為新加坡國父李光耀長媳，可以讓李光耀一手創立的淡馬錫控股運作更為順利。而何晶也不負眾望把淡馬錫控股改造成跨國企業，在華人圈贏得新加坡鐵娘子的稱號。雖然沒有任何官職，於公於私卻都很難不把何晶視為政府的一部分。

不同於新加坡周遭東南亞國家的總理或是元首夫人，何晶從不花大錢費心打扮，出國正式訪問時她的裝扮經常是南洋印花套裝配上一雙涼鞋，在某些人眼中何晶甚至有點土。雖然有人批評她正式場合不識大體不穿包鞋露出腳趾，卻也有死忠支持者認為她合乎新加坡人的舒適打扮。

令人印象深刻的例子是2016年何晶陪同丈夫李顯龍出訪華盛頓，活動當天總理夫人身穿黑底金色花紋套裝，手裡拿著一個印有恐龍花紋的藍色包包。這個新加坡自閉症學生設計的「恐龍包」，是何晶在一場慈善活動中以14.8新幣購得，跟著她在白宮亮相。照片傳回新加坡，多數人對她手持自閉症學生作品現身正式外交活動讚賞不已，這個三百多台幣的恐龍包也立刻在新加坡熱賣，一時蔚為美談。

多年前我離開台灣外派路透社新加坡分社，在這個四季悶熱到處都有棕櫚樹的南洋小島上生活了數年，每一下飛機就覺得來到了渡假勝地，人人穿著運動衫短褲夾腳拖，那麼何晶的通風印花衫和舒適涼鞋，或許也真的合乎新加坡民情。

不可諱言新加坡人對一黨獨大的執政人民行動黨的支持，自然而然會有一部分轉嫁到總理夫人身上。而何晶開始經營社群媒體以來無厘頭的發文，更讓一些民眾覺得她接近草根毫不做作，和台灣這兩年的韓流有異曲同工之妙，吸引了一定的族群。在某種程度上，他們在這位理應高高在上道貌岸然的總理夫人身上，看見了與眾不同不按牌理出牌的社群網紅特質。

然而在許多對政府持批判態度的知識分子眼中，何晶有時近乎瘋癲的行徑，則是令人無法忍受的尷尬。

昨天何晶再度沒來由在臉書寫下無數個嘻嘻嘻，沒有說明理由卻說自己笑得在地上打滾。幾個小時之後她數度更新發長文，表示自己就是一個特異獨行的人，但一再修改的發文還是令人摸不著頭緒。

有十多萬粉絲的政治粉專 Wake up, Singapore 幾分鐘內立刻轉發何晶貼文評論：「國家正在經歷前所未有的浩劫，新冠肺炎確診數創新高，身為政治人物如此發文合適嗎？」相較於何晶臉書發文下方留言多數吹捧總理夫人幽默正向，這個政治粉專下方則是一面倒充滿嘲諷：「失智了嗎？」「我想她已經瘋了！」「為什麼淡馬錫控股的首席執行長這麼有空一直發臉書文？這個時候她難道不該想想公司怎麼辦嗎？」「醫院裡有總統套房吧？」

一位新加坡記者朋友表示，何晶許多行徑似乎只是因為她知道她可以如此做而不受任何人控制：「她最近老是繞著台灣打轉，只是因為她覺得她可以，就是這麼簡單。」另一位則認為何晶一些無法解釋的言行，都只是政治秀罷了，而這些秀，也不見得有什麼得失考量：「我認為連李顯龍對她也無可奈何。」

多年前何晶另外一則遭人非議的社群媒體發文，則是在李顯龍與妹妹李瑋玲為了父親李光耀逝世紀念日安排有不同意見，兄妹隙牆公開對罵之際。如此敏感時間何晶在推特上轉發了一張猴子豎起中指的照片，眼尖的網友發現立刻截圖，認為她不僅加入對罵助丈夫一力，更是在暗諷弟妹的長相。雖然何晶很快就刪圖道歉，並且解釋她是因為不熟悉推特運作因此誤轉照片，許多人還是堅信這並非無心之過。

何晶的強勢以及為所欲為的個性，在幾年前李光耀三個子女為了他的故居是否改建為紀念館鬧得不可開交時也表露無遺。李顯龍的弟弟李顯揚指控何晶擅自處理李光耀的遺物，何晶則回應李顯揚在李光耀喪禮後與妻子出國散心，作為大嫂的何晶不過是在家中整理物件處理雜務。妹妹李瑋玲更是公開表示，父親一直對大嫂裝修故居不滿。手足反目妯娌對罵的家務事，如此赤裸裸在全國人民面前上演，如果李光耀地下有知，恐怕會搥胸頓足吧。

這位相當於第一夫人的總理夫人向來不乏奇聞軼事，加上她強勢難以捉摸且不受控於人的個性，台灣網友再怎麼因她似乎嗤之以鼻的臉書發文義憤填膺，留言進攻對她而言都只是船過水無痕，嘻嘻哈哈幾聲之後，她應該又立刻開始連環炮分享美食或是長輩早安圖了。

作者曾任路透社駐台灣及新加坡特派員，住過印度六年出版過一本書，目前在香港和普羅旺斯之間如候鳥般移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