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時代我們與棒球的距離

謝仕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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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來源:達志影像/路透社

照往例,每年一、二月,各國職棒陸續春訓,球迷也有自己的春訓過程,觀察自己支持球隊選手的狀況,許一個下個球季的願望,然後,興奮等待開季那一天的到來。

球季時,很多如我一般的球迷,一早會把電視機打開,跟著美國職棒轉播的聲音,慢慢清醒。或者晚上時,即使是忙著其他事,那臺電視,還是鎖定在有棒球賽的頻道,有時是日本的、有時則是臺灣職棒。

當然,今年都不一樣了,二、三月嚴峻的疫情,讓世界各國的職棒停擺。如此,我們才知道,少了棒球原來失去許多。少了棒球,我們支持的隊伍沒有冠軍可拿,少了棒球,我們無法追逐某位選手的百轟紀錄,少了棒球,我們失去了一群目標一致、無利害關係的球迷夥伴,那些球場中的種種,是讓我們日常得以抱持寄望與熱情的力量,少了棒球,失去了短暫的抽離,失去了面對現實的氣力。

所幸,我國防疫有成,四月份開始,就在不開放觀眾進場的前提下,成為全世界唯一開打的職棒賽事。那時,日本與韓國疫情持續緊張,而美國更是嚴峻。我國職棒開打的那場比賽,吸引超過百名的國內、外媒體記者採訪。如同許多國家讚譽臺灣防疫成效卓著,那些無法打球的國家,羨慕的看著臺灣,熱衷棒球的美、日重要媒體,給了臺灣職棒顯著的版面。外媒好奇職棒為何能夠率先開打,問著我們是如何做到的,答案其實很簡單,我們的球賽可以進行,是絕大多數國人努力的成果。

我們也在很短的時間內,讓球賽的線上英文轉播上線,方便服務英語世界的球迷,據說本月5日的一場中信兄弟的比賽轉播,吸引超過百萬人次觀看,主要觀眾是疫情依舊處在嚴峻中的北美棒球迷。我那時很想跟美日的朋友,推薦專門直播台東少棒賽的「大哥的棒球比賽直播粉絲頁」,花東縱谷、藍天白雲下的少棒賽,或許更能吸引極度信仰威廉波特少棒殿堂的美國球迷的青睞。

相信許多美國球迷,此生第一次看臺灣職棒,當然,這些棒球迷也不是吃素的,凡是辦個比賽都自稱為世界冠軍的美國人,有人評估台灣職棒水準,約莫高階1A水準,我們當然不甘示弱,隨即反擊回去。凡是以自己為中心的美國人,看待台灣職棒的眼光,不可否認的帶著秀異之眼,觀看這些來自亞洲的棒球他者的競賽,這是運動領域的全球化現象中,常見的情節。不過,其實英語轉播中的留言多數是正面,來自四方的棒球迷,都樂於在這非常時刻,依舊有球賽可看。

另一值得關注的現象,是臺灣防疫成果被世界肯定、臺灣職棒賽被世界棒球迷觀看的同時,一方面促成前所未有的國際力量,支持台灣應該用合理的身分加入世界衛生組織,但另一方面,中華職棒的CPBL,卻被北美媒體誤認為是對岸中國的職業棒球。

顯然這樣的誤解並非好事,特別是世界各國,迄今依舊質疑中國未能詳實公開疫情,是導致肺炎病毒肆虐全球的主因之一。對臺灣而言,臺灣已日漸成為國人認同的最大公約數,但「中華職棒」依舊抱著這個三十年前的時代產物之名。根據時代力量的民調,有六成受訪者認為中華職棒應更名為臺灣職棒。只是不知要說職棒聯盟主其事者迂腐,還是擅於捍衛傳統。一個被球迷們樂觀期待已久的事,竟然歷三十年而不變。

隨著我國疫情連日「嘉玲」,5月8日起,每場比賽開放觀眾一千名進場,5月15日起增為兩千名,飲食有條件解禁。韓國職棒也開打了,日本也正計畫恢復熱身賽,球賽進行,是疫情趨緩的象徵,作為棒球迷,過分的奢望,當然是希望今年依舊能看見美國大聯盟的比賽。讓棒球全面的回到我們的生活之中。

肺炎籠罩下的棒球賽,難能可貴,但也再次提醒棒球之於台灣的意義,如同1931年嘉農的甲子園亞軍,給予了日治時期台灣人的信心;1960年代末期開始的三級棒球熱,以及1980年代的各種國際賽,讓不同世代的台灣人,從棒球中找到希望。

疫情時代,斷絕了各種交流,只有在棒球的領域,依舊如常,地球村的棒球公民們,依著在台灣的這方綠地紅土的球場,延續對棒球的熱情。幸好我們有棒球,也幸好臺灣面對防疫的公衛行政體制與公民社會體質尚稱強建,才能夠在疫情嚴峻的時代裡,讓我們與棒球的距離依舊接近。

作者為成功大學歷史學系副教授,《新版臺灣棒球一百年》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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