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國就像浮士德──它出賣自己的靈魂

德國總理梅克爾（Angela Merkel）。圖片來源：美聯社／達志影像

吸了中國的經濟毒藥以後

近來看德國越來越不順眼的人會問，到底是什麼原因讓德國對中國不敢大小聲，一個看似人權至上的國家，在2007年德國總理梅克爾還願意接見西藏精神領袖達賴喇嘛，2015年可以張開雙手接收從敘利亞、阿富汗戰區湧來的百萬難民，樣樣在人權的維護上都表現的可圈可點、讓人讚賞的德國，最近到底是怎麼回事？

對於中國政府違反人權的行為都沉默噤聲，對於台灣連感謝贈送口罩的檯面話，都被中國嚇到連「台灣」兩個字都不敢提。中國的使壞讓德國官員的腦裡根本不敢放「台灣」兩字，這對他們官員來說根本就是絕對邪惡的字眼，提到台灣就好像是魔鬼的魔咒，連看都不敢看，聽都不要聽，甚至連官網介紹台灣都還要把代表台灣的旗幟給消失，簡直讓人感到傻眼。

近日德國外交部官網受到記者質疑，因為他們對於台灣的介紹，把應放台灣國旗旗幟的地方做成空白。再仔細看官網的最下方還用了一個星號（*）來補註說明台灣，特別註名列在這個星號名單上的「國」包括的是國家、省分及地域。這並不反映德國政府對此國或是此地域的狀態有任何態度。（* Die Bezeichnung „Länder“ in der Auswahlliste umfasst Staaten, Provinzen und Territorien. Sie spiegelt nicht die Position der Bundesregierung hinsichtlich des Status eines Landes oder einer Region wider.）

再來讓我們繼續看到近來香港的反送中運動以及中國在香港施行的香港國安法，香港人民自由被完全剝奪，德國政府對中國政府完全無力抨擊，相對於其他英、美、法及加拿大等國的砲聲隆隆與美國的大動作通過香港法案，德國身為一個民主陣營的泱泱大國，僅僅只是把駐德國的中國大使找來談談要求解釋，對中國政府連一句清楚的立場話都不敢表達。

雖然輿論界與有正義感的社會人士都在德國媒體提出批判，但是德國政府就是不動如山，對於中國野蠻違背人權的事實就是坐視不管。

不管是總理梅克爾還是經濟部長阿特邁爾P. Altmaier在面對中國問題時，他們口徑一致的就是「與中國合作符合德國的最大的利益」，經濟部長還加上一句經典文，「我不是世界上最高的精神導師」。意思就是我只要錢、錢、錢。

商貿轉化中國不成，反敗壞自我

德國官方單方面相信可以和中國「透過貿易轉化」（Wandel durch Handel）來期待中國有民主的轉變。在此個人看到中國政府的野蠻行徑完全沒有因為與西方國家貿易，經濟得到好轉而有一絲一毫改變獨裁體制的趨勢，反而手段更加粗暴，獨裁的本質更是變本加厲。相反的在文革環境下長成的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更是窮盡他分化的能事，正在利用西方國家之間利益矛盾來製造英美歐盟等民主國家的分裂，中國被美國打壓並同時拉攏歐盟國家，再從歐盟國家中製造各成員國的對立，使得歐盟自顧不暇，也無法有統一的口徑抨擊中國。

德國八千三百多萬的人口約中國的十七分之一，兩國的貿易金額是每年兩千億歐元，近四年來中國儼然已成為德國的最大貿易夥伴，也是歐盟的第三大貿易國。這也讓德國經濟完全依賴中國，現在的情況說白了是，德國不能沒有中國，不是中國不能沒有德國。德國沒有中國，德國的經濟就是全垮。

德國透過中國廣大市場購買力與直接到中國設廠產銷機器與汽車，讓德國經濟穩定成長，因此成為歐盟的最大經濟龍頭。德國政府就像一個吸毒的人，因為自己的經濟成長良好而感到醺醉，而事實上德國就是依存中國餵給的經濟毒品而活，對於一個吸毒的毒犯而言，要求他們去打擊大毒梟，這樣的想望也太不切實際了。

德國和美國前幾任總統一樣都是主張透過貿易來改變中國的獨裁體制，期待中國透過經濟的好轉而民主化。但事實證明，這句話沒有說動中國，中國獨裁演變至今毫無改變，相反地，這句透過貿易轉化的說法正是在說出德國自己國家的寫照。的確透過商業貿易可以轉化，只是轉化的方向正好相反。因為商貿，德國正透過和中國政府這個魔鬼的交易，而貼近魔鬼魔掌的中心，最終就是猶如浮士德一般地出賣自己的靈魂，終究毀滅了自己。

在 1980年中國對德國的進口排名是第三十五名，1990年中國對德國進口已躍進到第十四名，自 2015年起，雙方每年兩兆歐元的貿易，中國已成為德國第一大的貿易夥伴。相對的，德國對中國的出口，也讓中國擁有所有現代化的機器。如果沒有德國機器在中國製造，中國將無法成為世界的工廠。

執政黨不檢討的親中路線

這樣的變化讓世人對德國政府失望，也讓德國民眾感到非常氣餒。因為吸了毒的人叫不醒，而且德國現今根本沒有真正的反對勢力可以與執政黨較勁。

目前德國執政的政府是兩個最大主流政黨的結合，它是一個龐大的聯合政府的怪獸，執政的兩黨加總起來擁有超過百分之五十以上的選票，在野各個反對黨的理念南轅北轍差異甚多，當今極右派民粹理念的政黨是排第三擁有12%的選票，一向具正義感的綠黨只有8%，這樣的政黨生態，也讓人不敢對德國維護人權正義感到有一絲期待。

如果我們知道，德國在過去一向沒有和英美法聯盟的歷史，反而是與之對抗。德國其實是個內觀講求實務、效率、紀律的國家，一直都在自己的利益上走自己的路。即使是近年來接收難民的政策，其實也是在解決自己國內少子化需求的人力，以及藉由難民的大量勞動參與而減緩提升國內的勞動者的薪資，另外在國際上兼具賺人道的利潤。

二戰以來或許是德國做國內轉型正義的名聲傳到世界，給了其他世界的人士太多的錯覺，而造成世人對德國有過高的期待。事實上，德國人目前努力想做的僅是： 挽救自己被疫情所衝擊的經濟損害，挽救破敗的商家，減少疫情的傷亡，希望早日無須再戴口罩。

所以，再次為了經濟之故，他們此時更必須極力避免與中國衝突。也因為這樣的依賴中國，它也忽略到自己對中國的重要性，寧願讓自己持續吸毒，甚至把自己當妓女賣身也要依存中國，使得自己的經濟持續增長強大，滿足自己國民的經濟慾望，減少極右派藉機奪權。至於人權價值的叫囂就留給英美去當壞人吧，德國政治人物絕不會把自己當聖人，因為自己的靈魂早已被售罄出清了。

作者為德國台灣協會前會長，台灣護理師、德國護理師及精神病患專業照護人，德國失智者專業照護人、從事動物輔助活動、教育及輔助治療的研究與資料搜集。著有《借鏡德國：一個台灣人的日耳曼觀察筆記》、《借鏡德國：毛小孩的神秘力量──從歐美的動物輔助治療看台灣動物福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