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知識分子骯髒戰爭的結束
任何龐大運動的順從者、追隨者、靈魂奴隸、應聲蟲,都無法滿足獨裁者,除非自由人與極少數的獨立人士也開始諂媚他與他的農奴,獨裁者才會感到滿意。為了讓自己的信條成為普世真理,獨裁者會讓國家將不一致列為犯罪。──史蒂芬.褚威格,《異端的權利》
帕亞姆.法茲里內賈德,這個主動接近夏赫拉姆與魯茲貝赫的年輕人,看起來有自殺傾向且孤獨無助,實際上他這麼做都是為了誘騙夏赫拉姆與魯茲貝赫自投羅網。現在,法茲里內賈德已成為強硬派司法部充分承認的宣傳者;他除了為革命衛隊的法爾斯通訊社工作,也為隸屬於最高領袖的《宇宙報》寫稿。
二○○九年六月初,法茲里內賈德在《宇宙報》發表了爆炸性的五篇系列文章。他的文章標題是〈穆罕默德.哈塔米的天鵝絨政變任務〉,文章聲稱揭露了精心策畫的國際陰謀,這個陰謀企圖以「市民社會」這個惡毒力量來推翻伊斯蘭共和國。法茲里內賈德認為,當前的不安乃是西方陰謀長期計畫下的結果。
法茲里內賈德用改革派的語言來攻擊改革派,他用幾顆事實的種子栽種出滿園的幻想果樹:學術交流成了與西方哲學家的祕密會議,而這些西方哲學家只是幌子,他們真實的身分是特務;市民社會的發展理論成了圍困與顛覆革命國家的陰謀。耐人尋味的是,法茲里內賈德從這個假定推演出,市民機構、獨立媒體與選民參與不可避免將授予世俗化力量,因此這些事物本質上具有顛覆性,必須予以禁止。根據這種觀點,威權主義乃是伊斯蘭政權的本質,而威權措施是唯一能保護伊斯蘭政權的手段。
法茲里內賈德認為「天鵝絨政變」陰謀的源頭是美國中情局與英國軍情六處,這兩個單位透過位於美國、英國與德國的智庫進行運作。早在一九八八年,這些外國情報單位已經與流亡海外的伊朗保皇黨與猶太復國主義者聯手,驅使《地平線》圈子與戰略研究中心在伊朗境內執行他們的命令。阿卜杜勒卡里姆.索魯什負責將世俗主義灌輸到思想領域,侯賽因.巴什里耶赫則以「政治發展」為掩護,有系統地闡述政治策略。他們招募了一批政治人員,包括薩伊德.哈賈里安、穆斯塔法.塔吉札德赫、穆罕默德.阿里.阿卜塔希、穆赫辛.卡迪瓦,當然,還有擔任行動先鋒的穆罕默德.哈塔米。
一旦這些陰謀者成功讓哈塔米上位,他們就開始推動城市與地方議會選舉,表面上是要建立「參與式民主」與「市民社會文化」,實際上卻是要沒收地方資源,「將世俗主義散布到社會與文化各個層次」。然後,在巴什里耶赫的堅持下,改革派主導的內政部撥款資助「市民機構」或非政府組織,這些組織將成為有能力推翻政權的顛覆性社會力量。
然而,不知何故,法茲里內賈德並未詳細說明二○○一年改革派計畫失敗的事。美國中情局在關切下派遣探員德國哲學家尤爾根.哈伯瑪斯到伊朗「評估美國『轉向民主』計畫的狀況」。事實上,哈伯瑪斯確實在二○○二年受到改革派人士的邀請前往伊朗。他的演講吸引了大批群眾,而伊朗人也熱切地與他討論宗教在公共領域的地位。法茲里內賈德在文章裡描述哈伯瑪斯來伊朗是為了向卡迪瓦、哈賈里安與其他人傳達指令。哈伯瑪斯建議改革派人士建立民主機構,特別是在大學與政黨內部,而且要「做好進行公民鬥爭的準備」。當然,改革派人士依照哈伯瑪斯的吩咐進行。但是,改革派在二○○三年輸掉市議會選舉,接著又在二○○四年輸掉國會選舉,他們的「市民社會」計畫因此陷入混亂。
就在此時,西方派出第二位「安全與情報理論家」。法茲里內賈德寫道,已故的美國實用主義哲學家理察.羅蒂「被認為是美國最偉大的哲學家,但事實上,他是美國中情局思想領域祕密行動最老牌的領導人,曾經在一九五○年代主持一個名叫『知識分子骯髒戰爭』的計畫」〔事實上,一九五○年代,羅蒂仍是耶魯大學的研究生,他的博士論文題目是《可能性的概念》〕。法茲里內賈德聲稱,二○○四年六月,當羅蒂訪問德黑蘭時,他要改革派人士放棄地方層級的辯論與關切。改革派人士唯有「完全仰賴美國傳統與遵循實用主義哲學才能達成目標」。與哈伯瑪斯一樣,羅蒂建議改革派人士組織「民主機構」,在危機時刻可以發揮功效,建立美國式的民主。
但陰謀者當中最重要的人物到了二○○四年秋天才出現。根據法茲里內賈德的說法,澳洲政治理論家約翰.基恩是「英國軍情六處的大腦」與「主鑰」。基恩是一九八八年出版的作品《民主與市民社會》的作者,他顯然是捷克斯洛伐克與波蘭共產主義崩潰的幕後推手。法茲里內賈德表示,西方政治哲學字典廢棄「市民社會」一詞已有一百三十年,但基恩的作品又讓這個詞彙重新回到西方政治哲學字典中,而且基恩重新想像這個詞彙,使其具有「好戰」的意涵。基恩也是美國中情局與英國軍情六處耗資九億美元的祕密計畫的探員,負責滲透與顛覆什葉派宗教機構與社群,企圖讓伊斯蘭教完全喪失政治地位。法茲里內賈德提到,這個計畫記錄在前美國中情局探員麥可.布蘭特的作品《一個分裂與毀滅神學的計畫》中。但這本書似乎只存在於一個名叫里亞卡特.拉札的人用烏爾都語寫的部落格文章裡,這位拉札宣稱布蘭特是「前美國中情局局長鮑勃.伍德華的左右手〔原文如此〕」。
基恩曾於二○○四年訪問德黑蘭。法茲里內賈德表示,當時,巴什里耶赫與索魯什才剛結束與前美國國務卿喬治.舒茲以及「五角大廈戰略學家」法蘭西斯.福山(當時約翰.霍普金斯大學的政治學家)的重要會議,福山告訴他們,伊朗人要扮演讓伊朗「波蘭化」的角色。基恩與哈賈里安見面,指示他進行「軟顛覆」並且告訴他最近期的「民主化模式」。基恩也建議改革派政府補助非政府組織、獨立媒體與市民機構,以此來挑戰政權,最終以天鵝絨政變來推翻政權。
法茲里內賈德把喬治.索羅斯與美國國會也牽扯到這個陰謀裡,但這裡頭的壞人不是只有美國人或英國人。根據法茲里內賈德的說法,一名有伊朗血統的荷蘭國會議員指示希林.伊巴迪將女權運動與民權策略掛勾。伊朗的女性主義者發起百萬連署運動正是源自於荷蘭人擬定的計畫,「這項運動公然在伊朗赤裸裸地推動與宣傳賣淫」(法茲里內賈德之後直接將百萬連署運動等同於「推廣賣淫運動」)。
法茲里內賈德告訴讀者,「針對第十屆總統大選進行的綠色政變計畫」有著多樣的層次與複雜性,其中的策略與情報他無法一一加以釐清。但到了最後階段,改革派動員了米爾.侯賽因.穆薩維(「沒有人知道他為什麼隱藏了這麼久」),穆薩維在與英國大使會面後敲定了「令人屏息的選戰活動」,並且宣布他將發起公民鬥爭。
在仔細分析公民鬥爭時,法茲里內賈德的語氣變得拐彎抹角而含糊。敗選的總統候選人計畫引發一場正當性的危機。有組織與受過訓練的市民社會間諜將走上街頭,「到處破壞、發起恐怖行動與引發危機」,而且刻意造成原本不會那麼嚴重的騷亂。法茲里內賈德認為,在伊朗,街頭並不存在社會群眾,上街的都是受過訓練的顛覆分子,他們企圖「癱瘓國家的神經系統」,導致政權的崩潰。
在法茲里內賈德的描述中,穆薩維推動了公民鬥爭,但背後的關鍵人物其實是哈塔米。法茲里內賈德提供了哈塔米訪問世界各國的行程,其中令人懷疑的是,在二○○九年選戰期間,這位前總統幾乎一直待在國外。或許最啟人疑竇的是,哈塔米訪問突尼西亞的時候,美國總統巴拉克.歐巴馬也抵達埃及,這兩個國家都位於北非。在二○○九年六月十四日的聲明中,哈塔米惡意地「使用示威抗議、公民抗爭這類詞彙達七次之多」。
法茲里內賈德的文章只是司法部對付改革派領袖的前菜。二○○九年八月一日,德黑蘭革命法院以電視播送審判實況,只見禮堂裡滿滿都是被告。好幾排前任高級官員穿著囚服,他們的臉色泛黃,眼窩凹陷,在他們旁邊站著穿制服的男子。一開始,眾人先聆聽檢察官長達二十五頁的起訴書,然後再聆聽被告自己陳述認罪內容。
穆罕默德.阿里.阿卜塔希外觀的退化或許是最引人注目的。昔日矮胖而面帶微笑的教士,現在卻被剝奪了教士身分,阿卜塔希的身軀瘦了一半,整張臉很憔悴,一副擔驚受怕的樣子,額頭上掛著斗大的汗珠,滿臉的疑惑。然而,真正讓審判過程進入高潮的是薩伊德.哈賈里安的認罪內容,讓人感到恐懼,又覺得荒謬。
哈賈里安病得很重,無法當眾宣讀,一名年輕的伊斯蘭伊朗參與陣線成員,同時也是犯人,負責為哈賈里安唸出強迫認罪的內容。認罪書一共六頁,全文由法爾斯通訊社對外發布。在認罪書中,哈賈里安表明放棄馬克斯.韋伯的家產制理論,他現在知道這個理論無法適用在伊斯蘭共和國。哈賈里安表示,韋伯的理論是用來描述「民眾被當成臣民而且被剝奪一切公民權利」的國家。這位脊椎還卡著子彈的政治理論家在脅迫下承認伊朗顯然不屬於這種國家。
哈賈里安指出:伊斯蘭共和國是一種革命體制,韋伯並未討論到這種體制。伊朗政權舉行選舉,「其正當性的來源在於期望有一天失蹤的第十二伊瑪目能夠回歸」;韋伯並未解釋這類細節,這意味著他的架構對伊朗來說毫無意義。哈賈里安因為無知而一度「盲目地陷入這些誤導的理論的陷阱中」;現在他懂了,於是他道歉。
哈賈里安又說:他很後悔自己不加批判地散布這些西方社會學家的觀念,包括馬克斯.韋伯在內。第十屆總統大選之後,「我們現在知道,許多這些觀念引發的抗爭威脅到國家的團結」。哈伯瑪斯與美國社會學家塔爾科特.帕森斯的觀念要負最大的責任。哈賈里安充滿歉意地寫道:「人文學科的理論包含了意識形態武器,可以轉變成用來對抗國家官方意識形態的戰略與戰術。」
檢察長薩伊德.莫塔札維提出的指控,將危險的西方觀念與外國的陰謀連結在一起,這種手法就跟法茲里內賈德的文章一樣。莫塔札維的副手宣讀起訴書,一開始是長篇引用他們宣稱已經捕獲的間諜的認罪書,然後所有的起訴內容完全圍繞在這名間諜的供詞上。
根據起訴書的說法,這名間諜向檢察機關詳細說明了法茲里內賈德曾經描述過的複雜陰謀結構。這些陰謀者包括開放社會研究所、洛克斐勒研究所、福特基金會、美國的德國馬歇爾基金會、自由之家、外交關係協會、德國外交關係協會與英格蘭的民主研究中心(由約翰.基恩主持)。荷蘭的人道主義發展合作研究所支持婦女運動,而哈佛大學的伯克曼網際網路與社會研究中心則支持伊朗的部落客。
不意外地,檢察機關把矛頭指向吉恩.夏普的作品,夏普是一位年邁的美國非暴力鬥爭理論家,在全世界「天鵝絨」革命的場景中,都可以看到他談論公民抵抗獨裁制度的小冊子的蹤影。根據起訴書的說法,這些革命也是美國特務的傑作。副檢察長陰沉地說,夏普手冊中提到的一百九十八個步驟,伊朗已經執行超過一百個。他們宣稱的間諜表示,套用在伊朗的模式來自喬治亞、波蘭、捷克、塞爾維亞、克羅埃西亞、烏克蘭與吉爾吉斯。然而克羅埃西亞並未發生這類革命,把克羅埃西亞涵蓋進來充分顯示這個消息來源或檢察長對於世界的走向一無所知。
這位宣稱的間諜提到,天鵝絨政變總是依照單一的計畫進行。大約在總統大選前兩年開始準備,外國陰謀者挑選他們要的候選人。然後,「他們會投資大量人力、物力在候選人身上,例如讓候選人的支持者透過類似金字塔結構的商業模式網絡來教育民眾(這種做法已經證明在選戰中可以有效地吸引支持者)」。如果他們支持的候選人輸了,他們會提出選舉舞弊的主張,要求在外國觀察者參與下重新舉辦大選。起訴書暗示,外國觀察者的介入是為了確保他們選擇的候選人能夠勝選。
起訴書指出,伊朗的通敵者網絡,包括了夏迪.薩德爾與希林.伊巴迪,以及以紐約為據點的人權研究者哈迪.加埃米,加埃米為「猶太復國主義組織」人權觀察工作,還有如今正在流亡的前學生活動分子阿里.阿夫夏里。當然,最重要的知識分子特務是阿卜杜勒卡里姆.索魯什,他的任務是瓦解伊朗對西化的抵抗,攻擊伊斯蘭共和國的神聖支柱,例如「宗教學者的政治管理」與政教合一。
副檢察長宣稱,索魯什與其他宗教知識分子「逐漸把目標對準革命的文化基礎並且開始摧毀這些基礎。他們的思想討論明顯訓練不足而且充滿思想上的專斷,而他們卻故意隱瞞這一點」。一旦建立起了思想基礎,這些陰謀者便開始成立非政府組織形式的機構。然後,他們會將這些機構串連成一個網絡。
改革派政黨扮演的角色尤為惡毒。伊斯蘭伊朗參與陣線的政綱居然大膽描述伊斯蘭共和國是專制與反民主,而且鼓吹改革派人士爭取進入每個民選機構,從國會、市議會到專家會議。起訴書引用了參與陣線政綱的一句話:「當整個政治體制面臨威脅的時候,民選的領導人有能力利用這種危機來鞏固民主體制,並且取得更多的協商權力。」然後政綱以一種可能出自修辭的語氣問道:「這句話聽起來跟叛國有什麼不同嗎?」檢察機關也引用不具名的消息來源,宣稱參與陣線在伊斯法罕與阿拉克的分支機構曾經對黨員進行意見調查,如果美國人入侵伊朗,他們是否願意把最高領袖交給美國人。
於是,一個憤世嫉俗與背信棄義的陰謀便圍繞著第十屆總統大選展開了。副檢察長大量引用聚集在法庭上的被告在獄中的自白,尤其是阿卜塔希與塔吉札德赫。副檢察長表示,這些陰謀者很清楚這次選舉並沒有出現舞弊,但他們早在選舉之前就已經計畫要讓民眾對選舉制度喪失信心。因此,改革派人士偽造了一封由內政部官員寫的信,想在選舉日前引起關注。副檢察長引用塔吉札德赫在獄中的口供,塔吉札德赫表示,在選舉日當晚,他的數字與官方的數字吻合:「我從未說過發生選舉舞弊。他們提出的指控跟我沒有關係,我並未涉入此事,然而既然我的黨發出這樣的聲明,那麼我也應該受罰。」
起訴書宣稱,選後的「非法集會」也是計畫的一部分,這些集會由這些被告組織,包括那些在抗爭之前就已經被逮捕的人在內。他們也預先計畫向外國媒體散布殘暴鎮壓手無寸鐵的抗議民眾的照片與影片。副檢察長表示:「這些照片與影片顯示出許多伊朗國內民眾的痛苦臉龐,讓觀看者以為煽動者就是這些上街抗議選舉的伊朗民眾。」副檢察長宣稱,慶幸的是,伊朗安全部隊早一步破獲恐怖分子的陰謀,這些美國派來的人員計畫在投票所放置炸彈。然而混亂已經傳布出去。陰謀者自製手榴彈,並且穿上偷來的革命衛隊制服引爆手榴彈。著名的人權律師在辦公室裡偷偷存放武器與毒品。鞏固辦公室與其他學生叛亂分子攻擊自己的宿舍以引發民眾同情。副檢察長對於學生宿舍遇襲的受害者無恥地流下鱷魚的眼淚:「從報告以及被毆打與受傷躺在醫院的人數可以看出,這場破壞與暴動的計畫者與行動者為了實現目的,不惜犧牲這片土地上的無辜孩子。」
起訴書完全是依據這名宣稱的間諜的陳述撰寫的,然而這份陳述其實來自幾個運氣不佳的犯人自白。其中最主要的犯人是一個深具企圖心的年輕部落客,他曾經歷過一連串耐人尋味的轉變。侯賽因.德拉赫尚在艾哈邁迪內賈德第一次擔任總統時從伊朗移民加拿大,他熱心自我推銷,努力向美國媒體宣傳自己,而且經常宣稱自己是伊朗部落格文化的引進者。他在初期的部落格文章中自稱是無神論者,而且公開支持伊朗成立世俗政府。西方的朋友與同事記得他是一個極度追求美食與享受生活的人,對於名聲有著強烈的渴望。
德拉赫尚日後解釋,他在哈塔米主政時期支持改革主義,其實是一種青春期叛逆的表現。德拉赫尚出身富有的保守派家庭,與政權關係親近。他表示,他在移民加拿大之後,對西方資本主義的體驗以及對美國小布希新保守主義外交政策的反感促使他反對改革。德拉赫尚認為,伊朗的改革派對新保守派提供協助與施惠,這些人已經被啟蒙理性腐化了。德拉赫尚支持後殖民理論與愛德華.薩伊德、賈克.德希達以及茱蒂絲.巴特勒的作品。當德拉赫尚支持強硬派對伊斯蘭共和國的辯護並且開始撰文讚揚艾哈邁迪內賈德,呆板地模仿伊朗官方的說法與抨擊改革派分子以及人權分子時,他先前的朋友與同事都認為他別有用心。
德拉赫尚後來在公眾面前做了一件魯莽而思慮不周的事,他在二○○六年初以及二○○七年兩度前往以色列,此舉公然違反伊朗的禁令,儘管如此,此時仍無法看出德拉赫尚政治立場的變化。德拉赫尚說他進行的是獨立的外交任務。他希望影響以色列的輿論,使以色列民眾反對與伊朗開戰,同時也藉此影響美國的外交政策。他喜歡成為短暫的目光焦點,並且穿著印有「我♥伊朗」字樣的T恤在特拉維夫街頭擺出各種姿勢拍照。
二○○八年,德拉赫尚一回到伊朗就隨即遭到逮捕。訊問他的人就跟他之前的改革派朋友一樣,完全不相信他已經改變立場。訊問者認為德拉赫尚是受到摩薩德*或美國中情局的指示,企圖滲透伊朗政權。德拉赫尚日後表示,做為一名忠實的臣民,他返國時已準備好要接受法律的制裁,他預期自己違反旅行禁令應該會被判三年。然而,德拉赫尚最後被判處兩個死刑與將近二十年的刑期。他說,他就像一名遭己方空軍誤擊的士兵(二○一四年年底,哈梅內意赦免了德拉赫尚)。
作者畢業於布朗大學哲學系。現為美國記者,並在紐約大學與普林斯頓大學教授新聞學。2004年到伊朗旅行,因見證伊朗人對政府的不滿,開始書寫伊朗革命與人民尋求改變的努力過程。為《紐約客》(The New Yorker)、《紐約時報雜誌》(The New York Times Magazine)、《外交》(Foreign Affairs)、《新共和》(The New Republic)與其他出版品撰寫關於伊朗和美伊關係的報導。現居布魯克林。
書名:《伊朗的靈魂》
作者:勞拉‧席科爾(Laura Secor)
出版社:貓頭鷹
出版時間:2022年10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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